question
stringlengths 1
1.56k
| answer
stringlengths 0
18.8k
|
|---|---|
我注意到，时间越早，商科比例越高，是不是上一代留学生基本都学商科？ | 不是的，商科成为最热门专业，也最近20年的事情。1978年中国恢复公派留学。首批52个去美国的留学生都是理工科。第二年，中国从世界银行获得了2亿美金贷款，主要用于资助中国学生留学，分到这笔贷款的25所大学都是理工科大学。1981年，教育部提出要多元化留学，适当增加管理学的比例。1984，国务院制订了《关于自费出国留学的暂行规定》，商科比例逐渐上升。90年代末，读商科的人超过了理工科。2000年有一本畅销书，书名是《哈佛女孩刘亦婷》，刘亦婷的专业就是数学和经济学。所以，从最近40年的留学历史来看，商科比例有一个先上升再下降的历史。90年代中期到2012年，是商科最热的时间。 |
为什么这段时间商科最热呢？ | 理工科的知识，基本上全世界通用，商科虽然也需要学习大量的客观规律，但还包含很多规则性的内容，以及从特定国家继承的历史遗产。如果两个体系的融合比较少，商科留学生的需求就不会高。70年代到80年代，中国经济规模虽然小，但社会相对封闭，不太愿意接受外来规则，所以留学以理工科为主。接下来20年，中国努力融入美国主导的经济体系，而且经济规模和美国相差很大，很多方面需要无条件学习美国规则，所以商科最热。2011年，中国工业产值超过美国，之后的中国经济规模已经和美国处于同一个数量级，开始出现了自己独特的一套规则，所以，商科热度逐渐下降。不过，中国经济规模虽然已经很大，但技术水平和美国欧洲日本还是有很大差距，基础研究的差距还要更大，所以理工科的需求一直很稳定，重新压倒了商科。中国出国留学还是以理工科为主。 |
下一个新闻还是和外国教育有关，上周，多家媒体报道，美国艾伦研究所的一个AI程序通过了中学科学考试。在4年级和8年级的考试中，AI的的分数都超过90，12年级考试也可以拿83.5分，差一点就达到85分的优秀水平。这算是一个好成绩吗? | 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首先，这个AI不需要别人给它解释题目内容，直接自己去读题。而且就算题目里面包括图片，也不需要人类做额外的解释，它自己就能判断图片画了什么。这么高的准确率，说明AI的阅读能力已经相当接近于人类，说明美国AI的自然语言交流能力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性成果。其次，这个AI的考分高，不是刷题库刷出来的，而是自己上网学习基础知识得到的。它的主要学习依据是维基百科。它既没有专门的老师，也没有针对考试做加强，完全靠自学来应付考试。开发人员特别强调，这个AI不是设计用来考试的，而是要创造一个对科学有深入理解的系统。我估计它很快就要去读专业性的论文了。顺便吐槽一下，AI取得好成绩，，说明维基百科是一个非常可靠的百科全书。如果中国人针对中文开发类似的系统，会很悲剧地发现只能用百度百科，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样的AI。 |
美国的高中科学考试，相对中国的高考来说，是什么样的概念呢？ | 科学考试对应的是物理、化学、生物考试，或者说理科综合。四年级、八年级，十二年级分别对应我们的小学初中高中。考试内容不仅仅是掌握具体知识点，还包括深度很大的逻辑推导，对人和AI都是很费心思的挑战。美国这一类考试，65分及格。数学和科学85分以上的学生，毕业证书会有特殊标注。平均分90以上，会有专门的荣誉文凭。美国大学很看重学生的高中成绩单。这次测试，用的是纽约州的统考试卷。泛泛的描述可能大家没概念，我们特意给大家翻译了一批考题，大家可以和AI比一下成绩，有兴趣还可以去纽约州教育局网站做完整的题目。下面请静静给大家介绍四年级考题： |
第14题，哪个序列显示了食物链中能量流的顺序？ | A 太阳 -- 兔子 -- 草 -- 鹰B 草 -- 兔子 -- 鹰 -- 太阳C 太阳 -- 草 -- 兔子 -- 鹰D 鹰 -- 兔子 -- 草 - 太阳 |
**第22题 图片上，**是用一块磁铁在一个木头桌子下面移动一辆玩具车。想要用磁铁移动小车，小车必须包含哪一种材料？ | A 玻璃B 金属C 塑料D 木头 |
一名学生正在撰写关于一位著名科学家的报告，记录了以下信息。 | A. 雷切尔·卡森出生于1907年。B. 她在宾夕法尼亚州上学。C. 她是有史以来最重要的环境书籍的作者。D. 当她的第一篇故事发表在杂志上时，雷切尔·卡森只有11岁。 |
请问，以上哪条信息属于 | 四年级的可能太简单了，接下来静静给他们上8年级的。 |
图表显示了在一个区域中具有四种不同毛色的兔子。第一张是10年前兔子的种群，第二章是现在的。问题1 在这个10年期的末尾，哪种颜色的兔子最适合其环境？ | A白 B 褐 C灰 D黑 |
问题2 兔子种群特征变化，例如毛皮颜色的变化，可能是出于什么原因？ | （A）有性生殖（B）动态平衡（C）减少空气污染（D）充足的资源 |
21题 下面的天气图显示了一个美国东部的低气压系统。请问，哪个位置最有可能遇到下雨，或不稳定的天气状况？44题 下图显示了一个量筒和一颗挂在绳子上的石头。这颗悬挂在量筒中的石头，体积大约是多少？ | (A) 50 mL (B) 250 mL(C) 100 mL (D) 300 mL最后，咱们试试12年级的生物题。 |
第五题，下图显示了一张食物网。如果鱼（Fishes）的数量减少，对海洋生态系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 （A）Leopard将全部因缺乏食物而死亡。（B）Krill种群只会被Seagull消耗。（C）Zooplankton种群数量将增加。（D）Phytoplankton种群数量会增加。 |
第8题. | （A）酶需要适当的温度范围来催化生命反应（B）细胞废物只能在较冷的温度下排出（C）如果温度不过高，激素只能产生抗体（D）当温度较低时，营养物质更快地扩散到细胞中 |
下一题，科学家研究了早期人类在东非火山灰中留下的化石足迹。每个足迹用一系列线条表示，代表不同部分陷入火山灰中的深度。问题1. 下面哪种描述是正确的？ | （A）这些人正在从捕食者那里逃命。（B）火山即将再次爆发。（C）一个人比另一个人高得多。（D）一个人的脚比另一个人大。 |
问题2 这些化石足迹提供了哪些有用的信息？ | （A）提供了这些人一生活动的详细信息（B）提供了他们其暴露于紫外线辐射的数据（C）关于这些人在其一生中吃什么的信息的记录（D）是他们与现今物种共有的一些相似和不同之处的记录 |
最后一道题，下图是一个具有两种不同激素受体的细胞。问，在不影响激素B的前提下，以下哪种化学物质最有可能干扰激素A的活性？ | 和AI的比赛就到这里，相信大家觉得题目并不难。但是不要忘了，这个AI没有老师，而且要从头开始学英语。他们要做的题目不仅仅是科学和逻辑，还有阅读理解。3年前，类似的系统考初中试卷还不及格；3年后的今天，无论在哪个领域，被计算机超过都是一个不可逆的变化，3年前，阿法狗以不太大的优势击败人类冠军，3年后的今天，人类围棋手已经没有任何打败计算机的可能性。当新一代人类从零开始学科学的时候，新一代AI的起点就是高中水平。再过十几年，这些计算机可能会给科学家当助手，甚至将来会去拿诺贝尔奖，发现我们人类想不到的规律。谁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最后，给上一期的新闻做一点补充。第18期，我提到日本安倍政府提高消费税，同时向全国的家庭提供免费的幼儿园。这个说法的确有点不严谨。按照安倍晋三的预测，这次加税，每年可以收到5.6万亿日元，折合人民币3700亿，略少于浙江省每年上缴中央的税收。日本每年出生人口不到100万，上幼儿园用不了这么多钱。安倍计划用这笔钱的1/7去办免费的幼儿园，另外拿出1/8给低收入的低收入家庭的大学生免费上大学。剩下的大多数钱，用途是还国债。现在，日本政府总债务超过1000万亿日元，是GDP的240%。2012年安倍上台的时候，日本政府每年花钱，有一半要靠卖新国债。同时，这些卖国债拿到的钱，又有一半立刻要用来还之前国债的本息。按这个趋势，到2030年，日本的全部税收就要拿去还国债，整个国家就会破产。没想到，安倍执政到了2018年，日本财政对国债的依赖率已经降到了32%，这就是安倍加税和改革的后果。安倍能变成战后任职时间最长的首相，不仅仅是因为擅长政治斗争，他他的确给日本折腾出一点发展的希望。好，今天的睡前消息就到这里。我预告一下，这个周日，睡前消息将有一次额外更新，希望能给大家的中秋假期带来一点乐趣。预祝各位中秋快乐，晚安。可以说是国家出钱，也可以说谁都没出钱。说是政府出钱，是因为从财政上看，的确是政府补贴农民。６０年代毛主席号召全国搞赤脚医生，当时的花县（后来的花都区）也搞了自己的基层集体医疗。到了２１世纪，还有几个富裕的村保持赤脚医生时代的村级医疗站。2007年，花都区卫生局调查了两个有医疗站的村，把过去3年的账本翻出来看，发现人均门诊费用才32块钱。花都区户籍人口７０多万，常住人口１００万出头，就算政府补贴所有人，也就是每年３０００万，所以，从2008年起，花都区试点农村卫生站免费治病，村民无论看什么病，门诊只需要付1块钱挂号费，如果需要注射，再交1块钱注射费，其他药品和检查都免费。所以我说账面上是国家出钱。但是，这个政策实际上是给国家省钱，因为看病一块钱，农民无论穷富，都敢看病了，身体不舒服就检查，不会小病拖成大病再去医院。现在农民本来有一个政府保底的新农合保险，生了大病虽然不是全额报销，但最低额度也要报销２０％手术费，县级医院一般报销３０％到４０％。手术报销费用如果能稍微减少一点，每年的３０００万门诊费根本不值一提。事实证明，农民花不掉每年3000万。从2008年开始，到今年6月，花都区享受"1元钱看病"的农民总计1055万人次，政府花了1.7亿，平均每次17元。现在花都区的农民，区内就诊率90%。表面上看，花都区多拿了一笔补贴，实际上，通过减少大病做手术，政府省了一大笔医保开支，还增加了很多交所得税的劳动力。所以我说"一块钱看病"谁也没出钱，甚至还赚钱，是一个双赢的好事。 |
国家希望基层门诊解决大多数问题，农民会信任村级医生吗？ | 花都区就在广州市区边上，距离广州市区几十公里，如果村级医生和全国大多数地方一样不靠谱，就算免费他们也不会用。所以除了前面说的十年1.7亿，花都区另外还有一笔拨款，用来提高基层医疗水平，最直接的方式是给村医加工资，加设备。2009年，花都把乡村卫生站合并到镇卫生院，淘汰一批低水平村医，然后加工资。2010年，花都区花山镇卫生院职工平均收入6.8万，2015年11万，既然拿了高工资，医生到了卫生院就不能留在镇上，都要轮岗驻村，一半以上的时间在村里。这些所有的轮岗，都不耽误医生评职称，所以医生能接受去基层。现在花都区差不多６０％的医生有本科学历，甚至还有博士硕士到卫生院工作。农民能在身边找正规医生免费看小病，当然不会跑很远去大医院看病。 |
花都区的改革这么好，能不能推广到全国？ | 从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这是迟早的事情，不然医保肯定要破产。欧洲成熟的工业化国家都想尽办法加强基层医疗机构。比如说英国卫生服务体系只花了10%的经费，就在基层解决90%病人的问题。中国现在大多数地区的居民根本就不信任基层诊所，只要家里有点存款，或者医保能覆盖，随便一点小病也要去大医院。国家提出的阶段性目标是把50%的病人留在基层，说明实际数字远远小于50%。在这么可怕的比例下，之所以医保还没有破产，完全是因为现在年轻人多。但是这一代年轻人迟早也会老，所以花都模式必然要向全国推广。但是，花都模式虽然能省钱，但初期投入还是很大的，睡前消息第一期，我们报过河南村医集体辞职的新闻，每个医生每年两三万的政府补贴都没法落实，肯定拿不出一年20多万的工资。医生待遇上不去，基层就留不住医生，留不住病人。另外，花都模式省钱，省的是未来的钱，投入要消耗眼下的财政。现在县长和书记的平均任期都是3年多一点，两年就要考核政绩，不是升就是退。在这套体制下，让他们为十几年之后的财政平衡作打算，需要设计一套新型的激励体制。最后，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一块钱看病"意味着个人不用出钱，但也意味着交出选择自由。这几年花都区的干部接受过很多次采访，都说下一步的改革方向就是加强双向转诊。所谓双向转诊，就是医生认为你的病需要大医院处理，就往上送；医生认为你的病要回到卫生所处理，你就必须回去，否则医保不报销。有钱人要是不喜欢被别人安排，可以自己出钱去高价的私立医院。总而言之，世界上任何医保都不可能兼顾自由和便宜。普通人最大的福利，就是医保制度不破产，而不是努力去协和医院排队，和号贩子抢号，所以，我们应该鼓励大多数地区也试试花都医保模式。 |
9月17日，为了庆祝中苏建交70周年，俄罗斯国家电视播放纪录片《中国的重生》，公布了很多关于新中国成立的苏联档案镜头，并且首次放出开国大典的彩色画面。在我的印象中，解放前所有的电影都是黑白的，开国大典是中国最早的彩色视频，这个印象对吗？ | 严格说，解放前的中国也有彩色视频。比如说，1947年，挪威传教士在中国用掉了一卷彩色胶卷，拍中国人日常生活。1948年，摄影师说服梅兰芳主演了一场京剧，用彩色胶片记录下来。但是，解放前的确很难找到更多的彩色电影了。因为在当时的世界上，彩色电影胶片是非常少见的东西。【中国第一部彩色记录片】彩色老安康1947【京剧电影/中国第一部彩色有声电影】生死恨胶卷是精密的化工产品，美国在1930年左右才开始批量生产。1935年左右，德国也掌握了制造彩色胶卷的技术，当时就这么两个国家能拍彩色电影。接下来马上打世界大战，胶卷是重要的战争资源，中国肯定拿不到。1945年世界大战打完，美国的剩余物资卖出来，中国才能留下一点彩色视频。但是，前面说的两个视频，挪威传教士主要在陕西小城安康活动，没怎么拍摄中国的主要地区；京剧电影冲洗的很烂，颜色错误，人物模糊，梅兰芳看了样片以后差点禁止播放。其他的彩色镜头加起来也没几分钟，所以，中国人看历史纪录片，往往觉得解放前的世界都是黑白的。毛主席在天安门上一挥手，世界就变成彩色的了。 |
开国大典以后，中国大多数重大事件都有彩色视频记录，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 前面说了，二战前美国和德国垄断了彩色胶卷技术，开国大典的彩色视频也和二战结果有关。德国战败以后被分块占领，苏联控制了三分之一地区，也就是东德。和西德相比，东德总体上工业落后，但是恰好包括了光学工业最发达的莱比锡、德累斯顿地区。比如说德累斯顿的蔡司工厂，曾经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照相机生产中心。1936年，德国化工巨头艾克法（agfa）在莱比锡附近的沃尔芬镇建成了彩色胶卷工厂，造出了德国第一批彩色胶卷。战争期间，沃尔芬基本没有受到什么破坏，美国知道这里按协议要交给苏联，所以拿走了所有重要文件和原材料，包括专利，配方，特殊的化学试剂和稀有金属，主要工程师也尽量带走，都给了美国企业。苏联军队进驻的时候，这里只留下生产机器和工人。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所以苏联人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带走，到乌克兰重建了一个彩色胶卷工厂。1949年建国前后，苏联人带着这家工厂的产品来中国，中国境内第一次出现批量的彩色胶卷，所以开国大典和后期的解放战争有彩色视频。建国后，苏联继续给中国供应彩色胶卷，1953年中国拍摄了第一部比较满意的彩色电影，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同时，苏联把德国技术再拿出来，帮中国建立摄影工业，在保定成立了化工部第一胶片厂，也就是后来的乐凯胶卷。苏联自己搞不定的地方，又让东德工程师来帮忙。70年代以前，乐凯主要做军用产品，到了1980年，中国开始用国产的电影胶卷拍商业电影。1986年，乐凯胶卷的民用技术成熟了，一部分技术已经反过来超过了苏联和东德。比如说，民用电影胶片技术就可以拿去和东德做交易，换到了计算机磁带技术。90年代我开始用照相机的时候，乐凯是世界三大商业胶卷公司之一，当时苏联虽然没解体，但彩色胶卷工业已经可以忽略了。从这个角度看，苏联和东欧体系垮掉也有必然性，产业升级太慢。 |
最后一个新闻，东海救助局公众号9月21日消息，蒙古籍集装箱船在浙江省沿岸船舶触礁，中国救助船只及时抵达，全部15名船员安全脱脸。蒙古海军是著名的网络段子，海上为什么真的会有蒙古国轮船呢？ | 19世纪的时候，帝国主义强国都是沿海国家，都有强大的海军，内陆国家不是殖民地就是附庸国，没人关心他们的权利。二战以后，美苏两个国家虽然也搞霸权，但比过去的英法德文明不少，起码面子上要照顾弱小国家，所以国际公约开始给内陆国一些善意。1958年的《日内瓦公海公约》规定，公海对所有国家开放，沿海国家应该通过公平的交易，让内陆国进入海洋，允许内陆国建立自己的船队。1982年《国际海洋法公约》最终确认，内陆国也有权注册本国国籍的船只，各国都必须承认。所以，蒙古国以乌兰巴托作为船籍港，建立了自己的船队，中国允许蒙古在天津设置一个海事办事处，蒙古籍轮船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实际上蒙古没有多少船，挂蒙古旗的船，一般都是为了做生意挂方便旗的外国船。 |
今天的新闻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回顾一下观众评论。9月15日，第19.5期介绍了今年正在进行的三个重大水利工程，这些水利工程不仅能防洪发电，还彻底改变了中国的地理面貌，一部分观众因此提问，想知道它们在环境方面的影响。督工你能回应一下吗？ | 对于这个问题，我承认重大水利工程肯定会改变地球环境，而且不一定都能事先预见到所有破坏。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不仅要考虑发展的风险，还要考虑不发展的风险。发展错了，环境可能会威胁人类的生存，但是停下来保持现状，也未必是安全。比如说，19.5期介绍的第一个工程，是陕西东庄大坝，改变了"泾渭分明"这句成语。过去几千年，泾河渭河之所以交替浑浊，就是因为人类开发了整个黄河流域，农业和牧业制造了水土流失。泾河渭河里面的泥沙，乃至整条黄河的黄色，就是人类把土壤的表层推到了大海里。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中国一个国家的问题，而是全世界的问题。无论农业技术怎么改善，无论我们是刀耕火种还是用拖拉机，只要我们耕地、除草、灌溉，土壤流失的速度就一定比自然生成要快。我之前为了在知乎回答问题，读过环境地质学的教材，发现大多数耕地的破坏速度是土壤产生速度的十倍，最好的情况下也有三倍。地质运动制造一毫米的土壤需要十几年，我们最多一年就能磨损1毫米土壤。这引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结论，就是农业文明必然灭亡。就算人类男耕女织混上几万年，最后也必然因为土壤耗尽而灭绝。注意是灭绝，不是退回原始社会，因为土壤都沉在海底，石头山上养不活羚羊，人类不可能靠打猎生存下去。如果眼下的工业化失败，我们几乎没有第二次进化出文明社会的机会。实际上，人类也不可能在农业时代混几万年，因为发达农业社会需要大量的柴草，制造水土流失的速度非常快，我小时候，家里没有煤炉子的农民还要用耙子挖干草烧火。1949年，中国森林覆盖率8%，是中国历史上的最低点。刚建国的时候，中国5.5亿人口，没有拖拉机，已经毁掉了黄土高原的全部植被，每年流失1厘米的土层。周文王时期，周国的根据地，岐山周原是平坦的高地。3000年后的今天，黄土沟密度是当年的5倍，周原整体上已经被土沟切割成一片丘陵了。如果不是工业化开煤矿拯救环境，陕西很多县的耕地可能已经变成了泥石流，中国现在未必能养活5亿人口。所以，从人类学会放火烧荒的那天起，在环境上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倒退甚至停下来的结果都是死。所以，尽管我非常支持给大型工程做环境评价，也很担心气候变化问题，但我还是支持生产力快速发展。最起码，从土壤学的角度说，将来人类应该放弃耕地，盖一大批楼房，搞立体农场，每一层都用核聚变的能源安装太阳灯，才能用最小的破坏解决粮食问题。也有可能，将来根本就不用光合作用就能生产食物，但这也是生产力进步的结果。不是停在农业时代能解决的问题。所以，如果评价大型工程的环境影响，要求零破坏是错误的标准，正确的思路是用较小的破坏换取生产力进步。 |
9月20日，第21期睡前消息，第一个话题是男女区别化教育问题。下面有一位朋友留言，说要为男生争取涂防晒霜的权利。督工你赞同这个权利吗？ | 我不涂防晒霜，但是我非常喜欢涂防晒霜不被嘲笑的权利，也喜欢在上海的夏天打伞的权利。这位朋友的评论非常准确地抓住了上一期的重点，就是性别歧视不仅仅会伤害女性，也会伤害男性。医学研究已经证明皮肤癌和暴晒直接相关，嘲笑男性防晒就是潜在的谋杀。又比如说，现在的社会通行观念是男性做家里的经济支柱，绝大多数婚姻都是男性的收入更高。结果，男性倾向于和低收入女性结婚，女性倾向于和高收入男性结婚。大家看这张示意图，一旦男女收入水平接近，即便是性别比例很平衡，也会有大批剩男剩女出现。穷汉子和富妹子找不到合适的伴侣，也坚决不肯相互将就，这就是传统性别观念同时伤害男女双方的例子。大家经常听说过劳死，十个案例起码八个是男性，这很大程度上就是男性为了恢复婚姻平衡，强行追求收入压倒女性的结果。希望睡前消息的观众不要被固有的传统观念伤害，遇到高收入的女友要高兴，喜欢上低工资的男生也不要随便放弃。好，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我们周五再见。 |
（应该是1999年？） | 我是1981年生人，我对国庆节的记忆从35周年开始。1984年国庆有大规模游行和阅兵，而且正好赶上中国家庭开始购买电视，普通中国人第一次体会到国庆是一场全国性的庆祝活动。一直到我1986年上小学，甚至到90年代初，各种作文范文说起国庆，还在回忆1984年的阅兵和游行。现在回想起来，80年代的国庆纪念，一般会有一大批经历过解放战争的老人出席，而且为数不少。1984年阅兵的领导人，在1949年已经是国家领导人；1984年指挥阅兵的将军，在1949年也是高级军官。可以说，那时候的国庆活动，很大程度上是由建国一代主导的，历史和记忆是一回事。建国70周年和35周年不一样。中国的人均预期寿命是77岁，相信绝大多数观众和我一样，对1949年没有直接记忆。按照中国史学的归类方法，新中国成立的历史，逐渐从"所见世"变成"所闻世"，将来还会变成"所传闻世"但是，新中国成立的很多细节，对我们的生活还有巨大影响，它还没有到可以符号化的时候。所以，今天我想回顾一下解放前后的基本事实，解释几个常见概念。 |
督工你要从哪里开始说呢？ | 我想先分析我们的国名，中华人民共和国，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是一个完整的词组，我想说说词组内部的逻辑关系。新中国成立是1949年10月1日，往前倒退三个星期，9月7日，周恩来对全体政协代表有一个报告。周恩来说，9月22日，董必武到政协做报告，解释《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又讲了一遍国名的含义。董必武说，开始考虑国名是"中华人民民主共和国"。但是"人民"的意思是人民民主专政，和"民主"两个字有重复。到这个时候，国名已经确定了，"中华民国"扩展成"中华共和国"，再把"人民"两个字插在中间做定语。9月末，宪法性文件"共同纲领"基本形成，政协大多数成员和毛主席都看过了初稿。第一条规定，国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简称中华民国。在这之前，人民币已经开始印刷了，底部标注的时间还用习惯简称，中华民国38年。9月26日，最后开会讨论共同纲领细节，，几个在辛亥革命之前地位就很高的政协代表提出异议，比如说周善培、沈钧儒、司徒美堂。他们认为，虽然中华民国本身也是革命的产物，但从实际效果来看，民国的名声已经被蒋介石这些人破坏了，不是一份好遗产，应该直接去掉。因为这些老代表的抗议，27号政协主席团决定删掉中华民国的简称，这时离建国还有不到100个小时。从这些资料来看，国名可以分解成三部分。"中华"两个字，是梁启超章太炎孙中山在辛亥革命前发明的"中华民族"概念，覆盖所有本土居民。 |
下一个问题，为什么首都会定在北京？ | 这个问题的理由很复杂，和建国初期的军事环境、外交环境都有关系。但是，从技术角度看，新中国要建设一个中央集权制的现代国家，为了保证行政效率，首都最好设在现代交通网的中心。1949年全国只有5万辆旧汽车，铁路网的结构，基本上决定了首都的位置。建国前一段时间，东北是日本独占的殖民地，铁路网最完整，占中国的一半；关内是好几个帝国主义争夺的地区，铁路网密度小，加起来和东北差不多，北京和天津就是铁路网和重工业的中心位置。这个时候还没有治理海河，天津是大半个华北平原的下水道，被称为九河下梢，稍微一下雨就会发洪水，所以首都放在北京比较合适。当然了，当时的南方也有其他优势。南方人口密集，有一个超级城市上海，虽然铁路少，长江上也没有大桥，但是有长江珠江两个内河航运网，新中国领导人大多数是南方人，对这些条件是了解的。水运最大的问题是台湾。台湾还没有解放，正好卡在南方海岸线的中间，而且国民党反动派的海空军比较强，到60年代还在抢劫大陆货船，长江和珠江的联系有问题。上海的发达程度虽然压倒全国，但是一直被国民党反动派破坏，1950年2月6日，国民党反动派轰炸上海，一天炸掉了全国8%的发电能力。所以，当时的首都不太可能设在南方，北京几乎是最合理的选择。 |
新中国要打倒国民党政权，为什么要在"国民党"后面加上"反动派"三个字？ | 这是新中国对旧中国大多数统治者的基本定性。毛主席在天安门上宣读第一份中央政府公告，第一句就是"自蒋介石国民党反动派政府背叛祖国，勾结帝国主义，发动反革命战争以来，全国人民处于水深火热的情况之中。""反动派"这个词不应该理解为一般意义上的"坏人"。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可能道德品质还不错，甚至会拿自己的财富维持社会秩序，做一些好事。但是，他们代表的社会集团，获取利益的方式和大多数人的利益相反，他们维护的社会秩序阻碍大多数人追求更好的生活。他们是站在历史进步方向的反面，所以被称为反动派。从对外的角度看，蒋介石集团占了长江口，和外国人控制的海关联合在一起，把关税和盐税作为最基础主要收入。这样一个集团，天生不在乎中国本土的工商业发展，反而希望进口更多的外国工业品，收更多的关税。中国要发展现代工业，就必须消灭这个政权。从对内的一面看，1927年背叛革命以后，蒋介石集团就没有可靠的基层干部了，所以不能改造农村，反而要通过地主控制农村。所以他们虽然不喜欢地主，还是要找地主结盟，把中国的农业剩余拿去换外国工业品。农民要想生活有希望，也必须推翻南京蒋介石政府。对内对外两方面放到一起说，蒋介石集团就是中国发展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是反动派。这是马克思主义体系里面最严重的罪名，没有之一。所以新中国建国第一句话，就要表明我们是进步力量，是反动派的反面。 |
国民党除了"反动派"，还有什么派呢？ | 还有进步力量，当时已经在北京参加政协开会议了，他们的首领是李济深。虽然李济深也和共产党打过仗，1927年杀过很多共产党人，但后来也加入了推翻国民党反动派的联盟，被承认是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也就是民革的代表。1949年李济深是新中国的副主席。其他还有很多未必赞同革命，但是希望中国发展经济的派别，也在1949年的政协里面，还占据了很重要的职务。比如说黄炎培，他是中华职业教育社的理事长。中华职业教育社这个名字一听就很清楚，最大的诉求是积极发展工商业，扩大中产阶级。所以，他们最终发现和蒋介石集团不可能共存，跑到北京加入了政协会议。黄炎培还当了政务院副总理。这些人按照国旗上的阶级划分，是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是下面的两颗小星，是新中国从旧中国拉出来的进步力量。不过，黄炎培这样的资产阶级委员，和司徒美堂那种江湖人士一样，都是旧时代的社团领袖，没有经过人民选举，也不一定支持整个革命。建国前之所以找他们开政协，是为了给旧中国举行一个葬礼，而不是要让他们长期管理新中国。前面我们分析过新中国的名称，其中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把中华民国的名字拆开，中间放进"人民"两个字。这两个字，落实到制度上，就是普选制的人民代表大会。所以，虽然政协制定了一部代替宪法的共同纲领，但第12条明确规定："人民行使国家政权的机关为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各级人民政府。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由人民用普选方法产生。"第13条补充："在普选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以前，由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全体会议执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职权"。1954年，中国普选产生了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政协就不再是国家权力机关了。 |
所以，1954年政府的变化，就是政协把权力交给人大对吗？ | 这只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有政府结构的调整也很大。比如说，1954年之前，周恩来虽然是总理，但只是政务院总理。1954年之后，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国务院总理。我们习惯上称呼周总理，这个"总理"，应该是国务院的总理。政务院和国务院区别很大。1954年到现在的宪法都规定，国务院就是中央人民政府，但政务院只是中央政府的一部分。国务院实行总理负责制，总理是政府首长，可以领导各个部。政务院总理只能"指导"各个部的工作，并不是政府首脑。从公开文件来看，政务院公章，文字是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国务院公章，文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政务院和国家最高权利之间明显隔了一层。第一届中央政府有一个主席，6个副主席，56个委员。高岗是副主席，周恩来是委员。1949年，周恩来当政务院总理，管理大多数部委；1952年，高岗被任命为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管理差不多10个部，行政上不需要向政务院汇报。这说明当时的政务院权力不大。1953年，中国内部举行了人大选举，对外稳定了朝鲜半岛的局势，终于可以结束过渡时期了，所以1954年宪法取消了政务院，成立了管理一切内政的国务院。新中国的基本制度到这个时候才稳定下来。 |
督工你前面反复用到"新中国"的概念，70年后回头看，"新中国"和"旧中国"的定义是什么？ | 最简单的定义，可以说新中国是一个主动走向现代化的国家，旧中国是一个阻碍现代化的国家。中国人民消灭了旧中国，就是为了顺利地走向现代化社会。但新中国和旧中国的区别不仅仅是一个观念问题，因为社会不是一个人，不会因为换个想法就忽然改变发展方向。只有改变政治制度，进一步改变经济结构，才能给整个国家扭转方向。马克思早就说过，"（理论）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斗争）"。共产党总结旧中国的问题，首先是统治集团反动无能，和帝国主义或者地主阶级绑定在一起，维护半殖民半封建社会，浪费了中国用来发展现代工商业的资源，所以要打解放战争推翻反动派。但是，即便没有反动派，就算政协里面那些进步派别掌权，旧中国也不可能现代化，因为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已经过去了，继续让资产阶级搞剥削，最终还是要依附于帝国主义。蒋介石汪精卫当年也是梦想着独立富强的理想主义者，也不比李济深黄炎培他们更反动，就是因为走资本主义道路转不过弯，攒不下原始资本，只能一个投靠英美资本，一个投靠日本资本，殊途同归。所以，必须发动群众，在落后国家动员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才能打败帝国主义，才能在落后世界100年的情况下搞建设。但是，要让群众拿出前所未有的积极性，就不能说农民出力，资产阶级得好处，那样搞好了是个李自成，搞不好还是一个蒋介石。只有用社会主义道路说服群众，用土地革命证明自己的决心，才能保卫新中国，建设新中国。社会主义道路，就是不给私人工商资本留发展空间；土地革命，就是不尊重封建土地权利。这两个制度是旧社会的经济基础，是过去几千年文明的基础。新中国两者都不要，说明这是一个和过去几千年完全割裂的文明，不是任何历史王朝的后继者。前几天俄罗斯拿出1949年的彩色视频，在俄罗斯电视台播放，俄文标题直接翻译过来是《天朝第二次诞生》，这说明俄罗斯在苏联的基础上倒退了，完全不理解什么是革命，什么是新中国。我们看中国历代王朝的建立过程。新皇帝就算不认为自己是前一个朝代的继承者，也会再往前找一个正统王朝，说自己得到了他们的天命。历代开国皇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抓住之前的皇帝搞禅让，或者去抢传国玉玺之类的宝贝，抢不到也要编一个出来。新中国如果要玩这一套，可以有很多选择。20世纪中国有3个全国性政权，清朝、北洋政府和南京国民政府，建国后，这三个政府理论上的后继者都在中国。清朝末代皇帝是溥仪，在抚顺当战犯；北洋政府最后的元首是张作霖，儿子张学思在海军当校长；南京政府末代总统李宗仁最后也回到北京。新中国对这三个人的态度各不相同，但是没有找任何一个人搞政权移交仪式，或者要什么宝贝。因为那都是旧中国的淘汰玩法，是剥削阶级的腐朽文化，劳动阶级的新中国不需要他们提供合法性。如果一定要说传统，新中国更愿意说历代造反的农民是自己的前辈。我80年代读小学的时候，小学也有历史课，上册封面是古代史，陈胜吴广起义；下册是近现代史，井冈山红军，这才是新中国的历史观。总而言之，1949年建国，不是换了一个朝代，也不仅仅是改变了发展方向，而是通过社会革命，颠覆了之前几千年的文明逻辑。所以我们说这是新中国和旧中国的区别。清朝到了最后几十年，人人都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想找一个答案。最后果然来了一个颠覆3000年传统的新中国。 |
新中国发展了70年，时间已经很长了，如果要给这70年分成几个阶段，督工你会怎么分？ | 新中国的主体是中国人民，新中国的特征是快速发展，是往前看，所以，我想用中国人民的普遍梦想来给历史分期。从1949年建国，到50年代中期，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梦想是当一个安全的农民，不用担心交不起税破产，不用担心儿子被抓去当壮丁，遇到灾害有政府救济，只要老老实实在家乡种地就能娶媳妇生娃。几千年来农民就这么点梦想，现在真的实现了，暂时再好的前途也可以不要。大家问问自己的长辈，肯定听说过很多50年代放弃出来工作的机会，坚决要回家种地的故事。当然过几年他们就后悔了。50年代后期开始，国家手里有了一套苏联转移的工业种子，小农经济也发展到了极限，为了吸引最优秀的人加入工业建设，工农差距逐渐拉开，中国人的梦想开始变成当工人。一个月有几十块工资，还有粮票。70年代中期开始，随着中学教育普及，青年工人要求更舒适的生活，更多的上升空间，下班时间还要听音乐看小说，具体来说就是技术工人的生活。回城知青如果只是在街道工厂里面拿几十块钱，是不会满意的。所以，除了军队大院之外，一般的国企也开始规划家属区，建设配套设施，搞系统内的技校。民间开始流传各种手抄本，80年代初期的文学热潮也是这一代人发起的。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年轻人普遍要求接受高等教育，在一定程度上自己跳出自己的家乡，做一个体面的白领。1992年我读初中，发现高中部那边补习的风气非常可怕，很多人为了考一个普通专科，可以补习四五年，"八年抗战"是普遍现象。25岁左右隐瞒年龄考上专科师范，比中学毕业直接上班更符合梦想。21世纪的主流需求就不用我多说了，高薪，管理宽松，假期多，有分红，简单概括下来就是高级白领，小业主。大家到相亲网站看看条件，就能看到那些平时不好意思对自己提的需求。我这个分类很粗糙，70年分5个阶段，其实分成4个或者6个也可以。另外，由于国家发展不平衡，这些阶段并不是同步推广到全国的。70年代，某些缺水山区的农民，梦想还是嫁到不缺水的平川村子，过稳定的农业生活。90年代，离大下岗没几年了，还有很多人花钱买城市户口，进国企当合同工。但是，对于大多数地区的大多数家庭来说，每隔15年，年轻人的梦想就会更新一轮，这基本上是成立的。上一代人年轻时梦寐以求的生活，到了下一代人身上，就是基本设定，是要逃离的命运。50年代的农民希望安静地种地，到了70年代，虽然有了化肥和电泵，但他们的孩子还是希望进厂当工人。等到90年代下一代长大，肯定也不甘心像父辈那样在生产线上消耗青春。考虑到由于教育和文化的进步，这种需求一点也不奇怪。但回顾这70年，每一代人的梦想在十几年后都落实了，这是最大的奇迹。虽然到时候我们还会有新一轮需求，还是不会满意，但社会的进步确实一直没停下，这就是新中国最大的成就，是革命带给我们的福利，也是我们对今后70年的预期。好，今天的睡前消息到此结束，祝愿社会主义祖国繁荣富强，感谢各位观众国庆假期的陪伴，我们周五再见。首先这次袭击的武器应该不是无人机，而是正经巡航导弹，看后续报道，沙特在沙漠里面找到了零件，其次，这件事情看起来也不像是也门胡塞武装干的。因为被打击的地点并不靠近沙特和也门的边境，而是在北方的波斯湾沿岸，距离胡塞武装1000多公里，胡塞武装的导弹基本打不到。另外，从也门往北打，要迎着沙特的防空火力飞这么远，难度有点大。现在卫星照片已经出来了，至少19个目标被轰炸，10架无人机干不了这事，胡塞武装的部队素质也支撑不起这个强度的攻击。从打击力度和地理位置看，最大的可能是伊拉克境内的亲伊朗民兵，或者是伊朗自己下手，从波斯湾对岸的伊拉克发动攻击。这是正规军的高强度火力突袭，不能看作游击队打冷枪。当然，就算是胡塞武装打的，他们的武器和训练也是伊朗包办，算在伊朗头上没问题。最后，虽然沙特石油减产一半，但实际的损害没有那么大。主要原因是沙特担心火灾，暂时关闭了一些石油生产线。等局势平静下来，沙特应该能很快恢复大多数石油产能。 |
但是，沙特被攻击以后，国际油价开盘就大涨，布伦特原油价格上涨19%，国际市场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 一部分原因是被突发新闻吓到了，另一部分原因，是伊朗展示了自己有能力，也有胆量打击主要石油生产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给现在的世界经济掀桌子。现在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很困难，主要港口被沙特封锁了一年多，如果沙特带领海湾联军坚持要消灭胡塞武装，伊朗可能还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击。卫星照片显示，伊朗攻击的效果相当可怕，虽然导弹不少，但绝对不是闭着眼碰运气，而是真正的精确打击。这是阿布盖格炼油厂受袭状况的卫星照片。红框里面是受损设施，周围并没有很多弹坑，炼油设备就被破坏了。放大可以看到，打击的精确度极高，四个并列的油罐在同一侧被打穿。几百公里外做到这么的精度，伊朗应该是用巡航导弹投送火力，由无人机在炼油厂附近提供末端指导。现在胡塞武装高调说自己有内部人员帮忙，很可能是为了搅浑水，掩护伊朗真正的攻击方案。但无论用哪种方式发动攻击，都说明伊朗可以用少量弹药打出很大的破坏。所以沙特很担心，国际市场也很担心。 |
过去看新闻，我的印象是只有少数大国能发动精确打击，小国很少拥有这么多的远距离制导武器。伊朗被封锁了这么多年，怎么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先进武器？ | 这里有三个因素。首先是最近几十年，除了中国和印度的工业进步很明显，还有一些中等国家也完成了初步的工业化，比如伊朗，土耳其，马来西亚、泰国。这些国家没有特别尖端的技术，但如果不考虑世界市场竞争，大多数东西造的出来，能凑合用。伊朗每年毕业理工科大学生30多万，排名世界第五，是一个不能太小看的国家。其次是中国大大降低了高科技产品的价格。这些中等国家自己造不出的关键部件，过去只能找美国西欧去买，现在可以找中国卖到质量略差的民用替代品，性价比反而可能更高。最后一个因素是决定性的，最近20年芯片和导航技术大发展，原来高大上的一些技术，比如卫星导航、地形匹配、惯性导航，都开始廉价化，民用化。汽车导航软件早就用上惯性导航芯片了。所以，小国只要进口一批二手民用物资，也能攒出不错的导航武器。比如这次袭击，长距离导航很可能靠美国的gps系统，过去GPS芯片起码要几百美元，现在不到一美元。美国如果没有关闭中东GPS民用信号的决心，就没法阻止伊朗用廉价导弹打大型目标。总而言之，IT革命不仅仅让生活更方便，也让一批小国可以用新模式打不对称战争。目前就算是大国来防御这种不对称打击，也需要一定的准备，沙特这种国民素质很差的中等国家就是明显的靶子。伊朗和朝鲜统治集团抓住这个机会自救，算是聪明地利用了国际局势和新技术。再过几年，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 |
8月28日，广东省人民政府发布《关于深化改革 加快推动"三旧"改造 促进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所谓"三旧"，是"旧城镇、旧厂房、旧村庄"，这次的改造意见，最大的亮点是拆迁条件：文件第16条规定，对市场主体实施，且已经批准的拆除重建类改造项目......如果拆迁户对拆迁协议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可以在几种情况下申请政府裁决，限期拆迁。1城市改造，是三分之二的产权所有人接受协议。2是村庄改造，三分之二的村民接受协议。3 是不分城乡，80%的土地所有者接受协议。三种条件，只要符合其中一种就可以要求政府介入，决定整体拆迁。督工你对这样的条款怎么看？ | 这是中国基层民主制度的创新，是现实压力逼出来的制度。如果广东做出几个典型拆迁案例，中国大多数地区都要推广这个民主经验，用民主来弥补市场经济的缺点。我们先回顾一下历史。过去，中国搞商业化拆迁，理论上的原则是100%同意。所有人都要签字，所有家庭都接受补偿方案，然后才能动工。但只要人多了，意见肯定不统一，必然有少数人拖着不签约。地方政府的办法也无非是两种，一个是政府干部做工作，反复劝说，凡是有亲戚是拆迁户的干部都下岗，去上门做工作，签了协议回来上班；一个是黑社会上门打打杀杀，半夜放火埋人。后来手机都能拍视频了，不能明目张胆用黑社会，干部的工作越来越难做，往往是给少数拆迁户额外补偿。但条件一旦泄露，原来签约的村民也会反悔，所以拆迁难度越来越大。广东过去搞野蛮式发展，留下很多城中村，需要普遍改造。但广东的宗族势力很强，小团体联合起来漫天要价，就是不让政府达成100%的签约率。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时间拖的太长，外部环境变动大，很多达成协议的村民也要求重新签约，往往是十年做成一个项目。比如说广州最顽强的城中村------冼村，2008年启动改造，2018年才最终回迁。深圳罗湖木头龙小区旧改，1340户业主有4户拒绝赔偿方案。这4户业主80平米的房子，除了要求按面积130%补偿，还要1亿现金。结果，改造拖了12年，49户业主老死了。所以，在实际操作中，各地都悄悄放宽了这个100%的标准，上海是85%的业主同意就能强拆；杭州公布了一个80%的规则，北京在75%同意率的前提下，允许法院做征收决定。今年8月，广西对一部分有危险的房屋提出了2/3的同意率标准。广东现在推出普遍的2/3标准，应该说是大势所趋。总的来说，工业化达到一定地步，不可能再有大片的空旷土地搞开发，无论是政府搞建设，还是商业性开发，都必须改造产权复杂的城区。广东珠三角地区是中国最先全面工业化的地区，所以必须要探索最先进的拆迁制度。理论上说，市场经济下做交易，必须每个业主都同意才合理。但实际上，土地和其他的商品不同，具有一定的天然垄断性，一户人家不同意，就能破坏整个项目。所以如果一定严格要求100%同意，钉子户就能拿到非常高的交易价格，反而损害了公众利益。所以，政府把要改造的城区组织起来，用绝对多数人的意见否定少数钉子户，这是兼顾个人利益和公众利益的方案，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民主探索。 |
和发达国家或者地区相比，中国大陆的工业化进程是比较慢的。我们的制度建设有没有参考先进地区的经验呢？ | 有一定参考，但也有一定的独创性。广东省自然资源厅在6月就表示，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过程中，准备引入香港的"强制售卖"制度，妥善解决"三旧"改造矛盾。香港的强制售卖制度是1999年立法会通过的公共政策，规定只要90%产权所有者同意，就可以让政府下行政命令，强行出售。2010年，又规定老城区只要80%同意率就可以由政府从事下命令。现在看来，广东省的确吸取了香港的先进经验。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规定:"除非有合理补偿，否则不得征用私有财产供公共使用"。但是，什么是"合理补偿"，什么是"公共使用"，法律界一直在争论具体的含义。1954年，国会要开发华盛顿市周围的一个老城区，政府出面征收土地，再卖给开发商盖房子。一家被拆迁的企业上诉到最高法院，理由是开发商赚钱不属于公共利益，法院最终判决，政府和开发商联手开发，也是公共利益，也可以在大多数人的支持下搞强拆。20055年，辉瑞制药建设研发中心要征地，100户人家有15户反对，最后还是最高法院出面，5:4判决拆迁成立。美国是判例法国家，这些案例说明，美国也渐渐允许开发商和政府合作，在没有100%支持率的情况下搞强拆。其实，只要搞市场经济，只要允许私人产权，搞土地开发就不可能是纯粹的政府项目。如果只允许政府搞强拆，不允许商业项目拆钉子户，最终必然是所有房子都归政府，回到80年代那种分配住房的状态。凡是见过80年代政府和国企分房子过程的人，都不会喜欢那种生活。所以，接下来几十年的城市建设，必然有一定的商业成分。广东省这个条例，明确规定2/3条款适用于"市场主体实施"的项目，意思是房地产商赚钱和公共利益不矛盾，可以强拆。中国是一个基本完成工业化的国家，同时也是人均土地非常紧张的国家。美国的可开发土地比我们多50%，人口不到我们的1/4，有大片的空旷土地可以利用。这样的国家都要搞商业强拆，中国走上这条路也是历史的必然。市场经济虽然很有用，但土地有垄断性，少数钉子户很容易就能让市场失灵。要对付被滥用的自由，最好的工具就是民主。 |
9月11日，安倍晋三重新安排内阁，前首相小泉纯一郎的儿子小泉进次郎进入内阁，担任环境部长。小泉进次郎上任就表示，要全面关闭日本的核电站，完全违反了安倍恢复核电站的政策。此外，安倍晋三提名河野太郎当防务部长，但9月12日，河野太郎公开表示，真正的愿望是当首相。安倍晋三为什么要让两个反贼进入自己的内阁？ | 这两个反贼的罪证还没说完呢。小泉纯一郎早就说过，自己的儿子将来是要当首相的，眼下只是第一步。但是安倍还是要让小泉进次郎进内阁，因为他背后的势力太大了。小泉进次郎今年37岁，已经当了十年国会议员，很多草根政治家一辈子也当不了这么久。他27岁当国会议员，不是日本人觉得他是天才，而是因为他是小泉家族的人。日本大多数议员在几代之前就控制地方政治，把工程包给熟悉的企业，然后让企业组织"议员后援会"，出钱出力，帮议员竞选。这种政商勾结需要很私人化的关系，所以往往是家族世袭，用世交的方式来维护利益团体。小泉纯一郎在掌握中央政权之前，一直在神奈川第11区当选国会议员，他退休之后就把这个选区让给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小泉进次郎27岁就高票当选议员，日本也没人说什么，他们已经习惯了。安倍晋三的情况和小泉差不多，外祖父岸信介、父亲安倍晋太郎都是自民党大佬，当过首相或者内阁大臣，安倍2006年第一次当选首相，是接手小泉纯一郎留下的位置。再往前，小泉纯一郎进入内阁，是因为安倍晋三父亲的推荐。所以安倍不可能踢开小泉家族，就算小泉进次郎在某些政策上反对他，也不能把他赶出内阁。实际上，现在日本舆论普遍认为，小泉进次郎是安倍晋三最可能的接班人。要当首相的河野太郎显然也是世家子弟，他的祖父河野一郎，父亲河野洋平，都是日本的大政治家，都当过内阁大臣，他虽然不指望像安倍晋三这样长期执政，但公开说要当一任首相，属于顶级世家的正常状态。安倍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得罪一个家族。 |
内阁里面都是世家子弟，日本平民就没有从政的机会吗？ | 一般来说，平民当一任议员有可能，偶尔进入内阁也可能，但肯定当不久。真要在高层站住脚，平民只有一条出路，就是给世家当女婿。日本世家有的时候缺乏男性后代，有的时候是需要选拔有才华的平民来接班，经常和平民家庭结亲。比如说，安倍刚刚任命的劳动部长加藤胜信，原本名字叫宫崎胜信，后来他娶了自民党大佬加藤六月的女儿，改姓加藤，继承了加藤家族的政治遗产，这才能进入政界顶层。就是安倍晋三自己，虽然祖父是国会议员，但他能当首相，一个重要原因是父亲嫁给了岸信介的女儿。以岸信介家族为主，加上自家的势力，这才给安倍带来了当首相的机会。安倍自己可以当很强势的首相，但如果他退休，接班人必然是世家开会商量，不能由安倍随便指定。 |
最后我们看看法国政界的人事安排。9月4日，法国数学家赛德里克·维拉尼宣布竞选巴黎市长。之前他拿过菲尔兹奖，如果他当选，会不会称为人类有史以来智商最高的政治领导人？ | 能当选的话，至少是最聪明的政治领导人之一，菲尔兹奖不是开玩笑的，这是数学领域的诺贝尔奖，而且每四年才颁发一次。维拉尼是一个研究物理的数学天才，27岁在巴黎高师做教授，36岁当庞加莱研究所主任。37岁他拿菲尔兹奖，理由是为玻尔兹曼方程提供了理论基础，证明了重要的等离子体规律。这是一个应用性非常强的发现。巴黎市长也是非常重要的职务，人口占法国1/6，，GDP占法国1/3，政治地位几乎是法国剩下的地区之和。如果维拉尼当选，这真是一个高智商的副国级领导人。 |
这么聪明的科学家，对政治有什么独特的观点吗？ | 维拉尼最大的独特之处，就是没有什么明确观点。他对自己的支持者说，在搞政治之前，已经处理了很多独特问题。他会攻击现在的巴黎左翼社会党政府，但也没有说自己的政策。2017年维拉尼选议员，对媒体说，法国政治人物里面缺少科学家，自己是来引进科学精神的。按照法国的政治光谱，社会党是左翼，马克龙从社会党分裂出来是相对的右翼，维拉尼又要从马克龙派系里面出头，算是不左不右的独立候选人。所以，从阵营来看，也说不清他到底要对巴黎提出什么政策。目前唯一明确的一点，就是他要用AI技术改善巴黎的交通。 |
法国人会选一个没有明确观点的科学家管理巴黎吗？ | 还真有可能，因为在左翼传统和右翼传统之外，法国还有一个科学家从政的传统。所以我说就算维拉尼当选，也只能说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领导人之一。我说几个数理化教科书上的名字，在看简历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同时也是政治人物。比如说拉扎尔·卡诺，法国军事工程学院训练的军官，罗伯斯庇尔的朋友，法国大革命时期公安委员的军事部长。他建立的征兵制度帮助法国打败了外国干预，帮助拿破仑称霸欧洲。所以拿破仑任命他当战争部长。拉扎尔·卡诺在数学上的贡献，是严格论证了无穷小量的应用。在物理上的贡献，是教出了自己的儿子，萨迪·卡诺。萨迪·卡诺就是卡诺循环的来源，他是现代热力学和热机工程的创始人，高中课程稍微深入一点就绕不过他。再往后，下一代卡诺还当过法国总统。这是一个典型的19世纪科学-政治世家。约瑟夫·傅立叶这个名字，大家都听说过，大一的高等数学要提到他100次。他在拿破仑时代当过省长，拿破仑打下埃及的时候，让傅立叶当下埃及总督。还有物理学家阿拉果，他的名字虽然不出名，但物理学上的泊松亮斑就是他发现的，可惜泊松亮斑还是用失败者的名字命名了。阿拉果还有一个重要成果，让金属物体在磁体附近运动，发现可以反过来带动磁体运动，后来法拉第确定电磁理论的时候，就说自己的理论是用来解释阿拉果现象的。这个物理学家，1848年革命曾经是临时政府的执委会主席，兼陆军和海军部长。所以，法国人觉得科学家当政治领导人天经地义。维拉尼宣布竞选的时候，也说自己是尊重法国大革命传统。眼下法国左右翼斗争激烈，还真的有可能让这个数学家当选。不过，19世纪的时候，自然科学和工程学之间区别不大，前面提到的那些科学家，在做政府项目的时候顺手就做了很多科研，实践经验非常丰富，也擅长管理人事。21世纪的科学，已经很大程度上和具体项目分离，不太需要丰富的社会管理经验，这个时候再来一个科学家领导人，我很好奇他是会碰钉子，还是给人类带来新的成功案例。好，今天的睡前消息到此结束，周五再见。 |
9月22日，中国驻埃及使馆发布了一条简讯，埃及、苏丹、埃塞俄比亚于9月16日开始谈判，讨论埃塞俄比亚复兴大坝问题，没有得出任何结果。一般开多边国际会议都会维护一下友好气氛，很少会直截了当地说没有结果，这个会议怎么一点面子都不要？ | 消息越短，事情越大。这条消息说明，东北非三国对尼罗河的争夺已经没有任何妥协余地，以后的对抗必然越来越激烈，甚至可能爆发全面战争。 |
一个大坝能带来这么大的矛盾，复兴大坝是什么工程？ | 看东北非地图可以发现，埃塞俄比亚和苏丹的边界线是一条等高线，埃塞这边是山地，苏丹那边是平原，青尼罗河从山地流向平原，埃塞就在边界上修一个大坝，蓄水发电。从地理环境来说，这有点像我们在长江流进平原的地方修一个三峡大坝，所以有人说这是埃塞俄比亚的三峡工程。但是，考虑到非洲现状，这个比喻严重低估了复兴大坝对埃塞的重要性。1992年，中国决定修建三峡时，计划装机容量1820万千瓦，相当于当时全国总发电能力的11%。2018年，三峡实际装机容量2250万千瓦，但是占全国发电能力只有1.1%了。复兴大坝的发电能力600万千瓦，相当于三峡的四分之一。但是，埃塞俄比亚现在总共只有213万千瓦的发电机。这个水电站运转起来，埃塞的发电能力会乘以四。整个国家的面貌立刻就不一样了。埃塞复兴大坝整体卫星照片，北侧白色建筑是主坝和发电机组厂房，南侧拱形建筑是扩大库容量的副坝。埃塞这些年人口爆炸，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就业问题，全国到处建工业园，接受中国转移的低端产业，最大的限制就是水和电。这个大坝修起来，十年内都不用担心水电。不过，因为埃及坚决反对复兴大坝，外国银行不愿意给埃塞发贷款，埃塞自己勒紧腰带，自己承担了50亿美元的成本，是非洲历史上第一个完全本国投资的重大工程。现在埃塞俄比亚每年的财政收入只有70亿美元，扣除固定开支还剩不到十亿。挤出50亿美元投资，相当于中国修一个2.6万亿投资的工程，可以说是把整个国家的命运都赌上去了。 |
埃及为什么要反对埃塞俄比亚修大坝呢？ | 因为尼罗河的水就是埃及的命。尼罗河有两个源头，一个是从南半球流过来的白尼罗河，一个是埃塞俄比亚流出来的青尼罗河。青尼罗河的水量占70%，是下游最主要的水源。尼罗河下游是苏丹和埃及，95%的土地都是荒漠，所有人口都聚集在尼罗河两岸，如果尼罗河的水稍有变动，不要说发展，立刻机会有几千万人吃不上饭，所以埃及对任何水流变动都非常敏感。目前看来，这个大坝至少在两个方面会影响下游。从长期效果看，埃塞俄比亚人口1.1亿，每年还要再增加300万。现在埃塞俄比亚只有5%的农田是水浇地，等到大坝修好了，埃塞俄比亚有了人工湖，又有电力可以抽水，必然会优先给自己的农业区供水，埃及农业部长想到这一点，晚上睡觉都闭不上眼。从短期效果看，埃塞俄比亚建大坝是为了发电，发电就需要把水库装满，提高水位。现在埃塞掏空国库建大坝，希望尽快看到回报，计划三年内把大坝灌满。这三年就算不抽水灌溉，下游的水量也会暴跌，所以埃及提出了一个底限要求，7年灌满水库。从这两方面看，双方的需求完全是零和博弈，你多一点我就少一点，没有任何妥协余地。所以谈判破裂是必然的，埃及前几年就威胁过要发动战争摧毁大坝，现在肯定也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埃塞俄比亚的那个苏27中队估计已经在大坝附近值班了。 |
从地理空间来看，尼罗河是世界最长的河流，长6670公里，流域面积是长江的1.8倍，黄河的4.3倍，为什么水量这么不够用？ | 尼罗河流域面积大，但基本都是热带草原和热带沙漠气候，下雨少，蒸发多，所以埃塞俄比亚那一小片山地气候带提供了70%的水量。虽然尼罗河的流域面积是黄河4倍多，但是总水量是72立方公里，黄河是58立方公里，只多了1/4。对比一下，长江的水量是每年950立方公里，珠江350立方公里，差了一个数量级。但是，尼罗河流域的人口并不少，埃塞俄比亚1.1亿人，埃及去年0.99亿，每年还要增加200万，今年肯定也要超过一亿。扣除白尼罗河上游大湖区那些不缺水的国家，下游还有苏丹3000万人，南苏丹1000万，厄立特里亚600万，一共2.56亿。我们国家也是是黄河两岸人口最密集，但是要注意，黄河两岸不等于黄河流域，从流域图上看，山东、河南、河北主体部分都在黄河流域之外，这些人口大省的主要用水并不全靠黄河。国家法律规定，每年山东可以抽7立方公里的黄河水，河南可以抽5.5立方公里立方公里，天津河北加起来只能用2立方公里。除了这些流域外用水之外，中国黄河流域只有1.1亿人，每年还要从长江流域调水才够用。尼罗河流域有2.56亿人，一个埃塞就等于整个黄河流域人口，而且根本不可能从其他流域调水，所以尼罗河水的争夺非常激烈。这几个国家的人口每年增加2.5%，每一年都比前一年更接近战争。 |
尼罗河自古以来就只有这么一点水，埃及之前就没有担心过水资源问题吗？ | 过去非洲没有这么多人。现在埃塞和埃及都是人口过亿的国家，30年前，埃及埃塞人口加起来也不到一亿，所以不那么缺水。而且过去埃塞也没能力修水坝，80年代旱灾饿死过上百万人。现在埃塞通过接受中国工业转移，有能力截断青尼罗河，所以埃及才担心。从历史来看，埃及虽然是大国的附庸，但对非洲其他地区也搞霸权主义。1929年，埃及和当时的英国东非殖民地签订了《尼罗河水协议》，每年可以拿到48立方公里尼罗河水，而且有权否决所有上游水利工程。1959年，埃及又和苏丹达成了一份新的尼罗河水分配协议，其中埃及55.5立方公里，苏丹18.5立方公里，一点都没给其他国家留。埃塞没参加这两份协议的讨论，没有义务遵守。但之所以埃塞过去不建大坝，除了工业能力不够，另一个原因是埃及太强。二战后，埃及先是投靠苏联，然后接受美国军事援助，现在还拥有250架左右三代战斗机，现役的M1坦克比美国还多，所以复兴大坝一直是个计划。2008年，埃塞想搞一个1/3规模的缩小版，埃及一句话就能否决。但是，没等尼罗河水出问题，埃及的人口和腐败已经把国家压垮了。2011年穆巴拉克83岁，统治能力下降，埃及内乱。埃塞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1月25日埃及出现全面抗议，2月份埃塞确定工程方案，4月举行了开工仪式。等到塞西初步稳定了埃及局势，复兴大坝已经完成了一半土方，埃及靠F16可能炸不倒主体工程了。同时，埃塞俄比亚在外交上也很聪明，承诺给苏丹留一部分水，还可以廉价供电。苏丹毕竟在埃及上游，知道埃塞的大坝是要发电的，只要发电必然要放一部分水下来，埃及能不能用上不管，苏丹肯定有水。而且青尼罗河水量随季节变化很大，修一个大坝，稳定一下流量，苏丹也雨季的洪水也能少一点。所以苏丹的态度已经从反对转为中立，埃及不太可能派小规模陆军穿过苏丹摧毁大坝，只能谈判。现在谈判谈不下来，埃及也很绝望。逼急了，就是一场全面战争从历史来看，几千年来大多数时间，埃及只有几百万人，可以给整个地中海供应粮食。现在埃及一亿人，50%的粮食靠进口，人口本来就超出了环境承载力。就算埃塞不修大坝，埃及社会秩序也只能靠军政府强行维持。等到大坝修好以后，如果尼罗河流域遇到一次旱灾，非洲可能会出现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人口迁徙，几千万人上演出埃及记。这次肯定没有人给他们分开红海。 |
上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APP在多个平台上架，免费版每天可以查两个词，要想多查，就要花钱，督工你觉得这个软件应该收费吗？ | 新华字典app几年前就开始收费了，40块钱，比实体版新华字典25块钱还贵，当时就引发了争议。和新华字典相比，《现代汉语词典》收费的依据要强一点。新华字典主要由社科院语言所修订，商务印书馆只负责出版。《现代汉语词典》从1978年第一版以来，基本是商务印书馆自己组织编辑，不断修订发行，这回的app，也是商务印书馆负责，找第三方软件公司制作，的确有成本。现在网上有很多免费的字典，比如百度，大多数内容靠网民编写，不但错误多，还涉及版权问题，而且有很多软广告。从规范语言文字的角度说，一个标准版的APP的确有用。既然APP有用，而且有成本，商务印书馆还是个企业，我觉得收费有合理性。 |
《现代汉语词典》APP现在售价98，督工你觉得这个价格合理吗？ | 我们可以类比一下世界上其他词典的电子版价格。先看看英语的，美国新牛津英语辞典第三版，2012年出版，全书2000页，和《现代汉语词典》差不多，标价60美元，在亚马逊上40美元一本。但是对应这本辞典的app再看俄语，2015年出版的俄语标准语词典，1920页，标价1000卢布，约合人民币111，对应的APP美俄两国的同类词典，网络版价格基本上是实体版的三分之一，网购实体版的一半。中国互联网产业更发达，App价格应该更低才对。但是，实体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网购70多块，98块的app，明显是贵了。 |
如果定价20块，督工你觉得是不是就合理了？ | 商务印书馆出版《现代汉语词典》是企业行为，但也是国家授权的垄断经营，没有竞争对手，所以定价应该受到一定限制。另外，《宪法》第19条规定，"国家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第4条规定，"国家为公民学习和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提供条件。"这个现代汉语词典，可以视为推广标准语言文字的一个基础条件。在现在的环境下，我觉得可以由国家把版权和APP的发行权包下来，向全民免费提供。然后根据每天的查询次数，由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给商务印书馆发奖金。网民查的多，说明语言文字推广快，应该多发奖金，反正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可以减少其他方面的投入。总体来算，这肯定是省钱，还能节约印刷实体版词典的纸。 |
下面是一个好消息。9月11日，全球最权威的临床医学刊物，《新英格兰医学》发布文章，介绍了三位中国医生用基因编辑技术，同时对付白血病和艾滋病。现在病人的白血病完全缓解，艾滋病病毒控制在检测下限。这两种病几乎都是致命的绝症，为什么可以同时治好？ | 在这个案例之前，2007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柏林病人"案例。这个人这在1995年查出来艾滋病，2006年白血病发作，一度死定了。2007年，接受骨髓移植手术后，病人身体明显好转，不仅白血病没了，艾滋病病毒也不见了，轰动世界。他能同时治好两种病，是因为医生选了最合适的移植骨髓样本。所谓白血病，就是病人丧失了骨髓造血功能，所以白血病的重要治疗方式，就是移植骨髓。所谓艾滋病，就是艾滋病毒伪装成人体组成部分，骗过了淋巴细胞，进去破坏。但是某些人淋巴系统的识别密码和别人不一样，少了32个碱基，艾滋病毒混不进去。这样的人先天对1型艾滋病免疫。如果病人和这样的人骨髓配型合适，移植他的骨髓，就能同时治好白血病和艾滋病。不过，骨髓配型本来就很困难，配到先天免疫艾滋病的志愿者几乎不可能，所以"柏林病人"的案例虽然很惊人，但没有推广价值。这次中国科学家之所以做了大事，是因为他们对配型成功的骨髓样本进行基因编辑，专门敲掉了32个碱基，不用找先天免疫者，也达到了"柏林病人"的效果。精确基因编辑的难度很大，很容易脱靶或者扩大范围，这次中国科学家不仅成功治疗了艾滋病，还没有明显副作用，所以上了国际权威期刊。要谈这个问题，我先回顾一下中国男女区别化教育的历史。在职业方面对男女进行区别教育，是近代社会的产物。古代教育基本上是男性教育，女性不上学。近代社会意识到女性也要上学，但还没有完全放下古代的性别歧视，所以有一个男女分别上课的传统，英国伊顿公学到现在也只收男生。不过，在中国，男女分校的传统很弱，因为近代社会本身就不长，很快被现代社会取代了。1907年，清朝新成立的学部拿出了一个《女子小学堂章程》，明确规定男校和女校分开，不能混合，这是法律上对男女区别教育的明确规定。也是对之前教会和改良派开办女校的追认。但是古代王朝很快就完蛋了，5年后的1912年，蔡元培给孙中山当教育部长，拿出了一个《普通教育暂行办法》，撤销了清朝的规定，允许男女同校教育。后来换成了北洋政府，法律上继续进步。1922年教育部颁发壬戌学制，确定了小学6年，初中3年，高中3年的模式。这个文件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不分性别的全国学制。从此，国家虽然不禁止专门的男校女校，但是在升学和就业方面，理论上已经是男女平等了。一直到1951年，中国教育机构都遵守黎元洪吴佩孚颁发的这份文件。50年代之后，新中国主张男女平等，推行男女同校，专门的女校越来越少，到了1968年，连宋庆龄的母校都改成了普通中学，全国再也没有男女区别化教育。1981年，宋庆龄去世，为了纪念她，上海第三中学重新改成第三女中，各地跟着开始恢复女校。目前全国的女子学院和女子中学加起来，差不多有20所，比如无锡市第一女中。有意思的是，上海市第八中学过去是教会女子中学，后来改成普通中学，现在校长担心男性特征不明显，专门开设了一个"上海市男子高中基地"，每年招十几个班。男性和女性的确有一定的生理和心理区别，搞绝对的同质化教育可能有问题，比如说中学的体育课，男女分开很有道理的，所以我也赞同各地尝试搞一点区别化教育。 |
这么说，督工你支持草堂小学给男生女生设不同的专属课程，对不对？ | 不支持，因为校长的改革路线错了。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最近几十年搞区别化教育有两个趋势。第一个是承认起点差异，但是培养方向都一样，比如说上海第三女中的校长刚刚接受了采访。徐校长说，搞这个第三女中，不想制造职业上的性别差异，反而强调理科教育，强调女性的独立性。学校最知名的校友不是Papi酱和王菊，而是科技部长朱丽兰，科学院院士黄量、工程院院士陈亚珠、闻玉梅。另外，学校也鼓励女生参加运动，性格独立，很多大学老师都反映，开学报道的时候，自己拿着行李，走路特别快的女生，都是第三女中的毕业生。这样的性别差异教育，尽管我还是担心搞过头了，但是总体上还是支持的。区别化教育的第二个趋势，是从人生路线上就给男生女生设计不同的目标，这个目标不是因为生理区别，而是因为几千年来的传统。比如说广州真光中学的两个女生班。女生要穿旗袍上学，还要学家政、社交等"淑女课程"，当时反对者就说这是"夫人班"，是性别歧视。如果我有个女儿，肯定不会上这种学校。回头说成都草堂小学的问题，校长让女生学织毛衣，男生学机械基础，默认女性应该做家务手工劳动，男生应该搞现代技术。但是我们工程队的穆好古同学也是成都人，他就很擅长织毛衣，要是他到这里上学，个人兴趣就被耽误了。总的来说，我承认男性和女性的生理差异，但不认为职业发展上有很大区别。过去农业社会都是体力劳动，男女有别还有一定的道理。现代社会直接用肌肉的地方不多了，所以我反对给男性女性设置不同的职业发展路线。 |
督工你说男女的职业发展区别不大，这一点有科学依据吗？ | 有很多严肃的论文探讨过这个问题。对于草堂中学的校长来说，他代表了社会上一种刻板印象，认为性别差异类似于这样两条曲线。但是，实际上，和男女之间的差别相比，性别内部的个体差异更显著。如果要从小学开始就针对设置不同的发展路线，那与其按照性别分班，不如按性格分班更合理。每年搞一个心理测试，不同的学生设置不同的课程。但我相信家长肯定会反对这种分班，所以女生织毛衣，男生学机械也是错的。我并不反对小学教一点织毛衣之类的手工课，但最好不要按照性别分，让学生根据兴趣自己选择，这才是合理的安排。下一个问题。 |
上周美国《福布斯》周刊报道，今年乐高打算在全球新开160家新店，其中有80家开在中国。你怎么理解这个数字？ | 2018年，中国经济增长了1.4万亿美元，是增量最大的国家，乐高在中国开店多是合理的。但另一方面说，全世界增长了4万多亿，中国只占30%，一半的店开在中国似乎还多了点。中间的差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反盗版。最主要的成绩是打疼了乐拼。乐高从2016年开始起诉乐拼公司，之前也有过一些小成绩。2018年乐拼被罚了两千万人民币，但乐拼根本不在乎。有人估算，2018年乐拼全年销售额在6亿以上，售价是乐高的十分之一还能赚到。如果每年罚几千万就能营业，乐拼肯定一过元旦就去找法院交钱。现在全世界90%的盗版乐高都是广东造。今年贸易战的压力越来越大，四月份，上海警方跑到了广东执法，直接端掉了乐拼的大本营，关掉了十多条生产线，没收了2亿多设备和产品，还抓了4个乐拼公司的负责人。这一下子真把乐拼打疼了，二手市场上乐拼产品迅速涨价。而且乐拼被打倒以后，其他企业肯定也不敢高调和乐高正面抢市场了。几个月前，上海抓了一个盗版高达的企业，，日本万代公司专门送了上海公安局一套黄金高达。这次打掉乐拼以后，估计乐高的销售额能翻一番。也许明天乐高公司就会上门给警察送纪念品和感谢信。 |
乐高能在法律上打败盗版，是因为它的专利吗？ | 乐高的软力量主要体现在两方面。过去乐高起诉竞争对手，主要靠是乐高积木本身的结构设计，但是，乐高公司的历史已经太长了。尽管每年乐高还会为新设计的积木申请专利，但绝大部分部件的专利早就过期了。1984年，乐高第一代专利过期的时候，美国泰高公司就推出了竞品，公开说自己产品和乐高一模一样可以互相兼容，但是价格更低。乐高起诉泰高，但是输掉了官司。一直到2006年，乐高还用积木的形状起诉，和加拿大美高公司斗争，结果也没赢。后来乐高又在积木的拼接方式上想办法，不许别人按照自己的方式组装。但这方面也很麻烦，因为别的公司可以说怎么玩是顾客的事情，我只提供散件，现在乐高渐渐也不在这方面起诉了。但是，作为老牌游戏公司，乐高还有另一种版权，就是电影和游戏的积木化作品。比如星球大战系列，哈利波特系列，还有漫威系列，我的世界。乐高公司抢先找各个IP公司花钱买授权，然后自己设计拼接方式。别人做类似的产品，一定会被起诉。乐拼今年和乐高撕破脸，就是因为抄了乐高的新款跑车玩具。现在乐高赚钱，就靠这些IP，我看了一下家里几套乐高玩具，几乎都是漫威电影和欧美游戏的外围作品。所以说，中国玩具厂商打不过乐高，过去可能是因为生产质量，现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中国文化产业有问题，排不出好电影，讲不出好故事，也做不出像样的游戏。现在无论是不是正版，全世界大多数的乐高积木都是中国制造，而且性价比一点不比乐高差，如果中国文化产业能更进一步，中国玩具产业迟早和乐高一样赚钱。 |
上周美国有一个新闻，加州的一个教会绑架了几十个乞丐，强迫他们劳动。历史上美国南方有很强的奴隶制传统，这是奴隶制复兴吗？ | 加利福尼亚州历史上不是蓄奴州，但这件事和美国历史还真的能扯上一点关系。我先介绍一下细节。你说的教会是新教的分支，规模不大，核心成员几十个，主要在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附近活动，上世纪90年代买下了一个小教堂作为活动地点。这个总部设在加州南部一个小城市，城市周围是大片农田，人口密度很低，适合搞封闭的庄园，让奴隶们干农活。教会的骨干在边境附近活动，诱拐了很多乞丐、非法移民和吸毒者，但是管理奴隶的主要方式并不是暴力拘禁，而是思想控制为主，很接近中国的传销公司。比如说，进入教会，首先没收个人物品，割断奴隶和过去的联系；入会第一个月禁止和其它人交谈，避免新人把外部世界的思想带进来；过了一个月也不允许打电话，不许和外人随便接触；所有人都不允许化妆打扮，平日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圣经，学习当地的方言。很快奴隶就会习惯于这种生活，忘了世界上还有工资这件事。从劳动强度看，奴隶一周工作六天，每天9个小时，礼拜日按圣经的要求休息。宿舍每天晚上十点钟准时熄灯，早晨5点半起床。如果只看作息时间，比996工作制还健康一点。 |
奴隶制庄园就设在城市附近，警察不管吗？ | 这类教会不会频繁使用暴力，还可以用宗教自由给自己辩护，所以美国社会对类似的组织容忍度很高。如果没有明显的人身伤害和性侵，警察和媒体一般懒得去管。2008美国德克萨斯州还出过一个当时更轰动的案子，一个邪教农场关押了两百多人。但媒体的关注点也是性侵，而不是奴隶制。现在还在活动，没被端掉的邪教组织也不少。比如有个叫"新生命教会"的邪教组织，英文媒体的报道甚至还不如中文媒体多，大部分的外媒报道，最关心的问题是教主花150万买了个剧院十几年不肯付钱。如果这个方案能够推广，以后艾滋病人可以直接把自己的骨髓取出来，基因编辑以后移植回去，既没有排异反应，也治好了艾滋病。艾滋病就不算绝症了。 |
这么说，无论移植别人的骨髓，还是自己的骨髓，病人的一部分组织都已经是转基因产品了，去年的贺建奎教授也用转基因治疗艾滋病，结果被全行业围攻，区别在哪里呢？ | 首先，这次接受转基因骨髓的患者，如果不治疗就活不了几天，在他身上做实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只要病人本人同意，试验新方案的伦理问题不大。但贺建奎是对胎儿下手，没法征求本人同意。其次，上次的人体转基因，是从受精卵开始的，两个婴儿全身的细胞都换过了，包括生殖细胞。他们身体上的变异，将来会进入人类基因库，这个后果是不可控。这次治疗艾滋病人，转基因只涉及骨髓，不影响生育，问题再大也只限于一个人，所以科学界能接受。还有，虽然上次两个婴儿的父亲有艾滋病，但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办法阻断病毒，制造没有问题的试管婴儿，从医疗角度说，贺建奎是为了炫耀技术而转基因，医学道德上有问题。当然，从概率上说，贺建奎制造的风险并不大，但性质比较严重，潜在威胁不可控，所以要被批判。总的来看，人体转基因技术已经快要成熟了，如果我们想活得更长，更健康，就必然要应用这种医学进步。但另一方面说，人最本质的生物特性就是基因，对基因的任何处理都必须谨慎，否则一旦制造了畸形人类，必然会引发全社会的反感，导致整个技术体系被封锁。对于医学转基因技术，我们慢一点求稳妥，是必要的，只是不能停下来。 |
最后一个问题。9月19日，《南方都市报》整版报道，广东珠江三角洲的青少年体质不如省内落后地区，督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 这个报导有两点值得关注。首先就是标题说的，广东省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是珠三角地区，这里的青少年身高比周边地区多一点，但是力量、耐力、肺活量、柔韧性全方位落后，被粤西，粤北，粤东全面压倒。其次，这个趋势不是最近出现的，广东青少年的身体素质已经连续30年下降，最高点出现在1990年前后。 |
发达地区不如落后地区，原因是什么？ | 青少年发育出强壮的体质，首先需要营养充足，其次需要在成长期间需要合适的外界刺激，或者简单点说，需要消耗体力的锻炼。过去全国的基础设施都差，青少年需要帮家里干活，上学要自己走路，出门要自己上下楼，自然就有一定水平的锻炼。现在一部分儿童生在发达地区，家务劳动基本不消耗体力，出门有公交电梯，基础锻炼水平不足，必须到运动或游戏中额外锻炼身体。如果体育运动时间不够，在锻炼水平上就会比落后地区差。发达地区的儿童虽然营养方面领先，但落后地区也能吃饱，这个优势抵消不了锻炼上的弱点，所以反而是落后地区体质更强。而且不仅仅是广东有类似的问题，全国都一样。，我们看全国平均身高地图，颜色越冷，居民越高；暖色代表个子矮。可以看到，京津、上海、珠三角相对周围地区都是冷色，居民营养水平高，身高有优势，体重和胸围也大于落后地区的同龄人但是，教育部的数据显示，立定跳远，农村男生比城市男生远1.79厘米，农村女生比城市女生远0.89厘米。握力测试，农村男生比城市男生多0.55公斤，农村女生比城市女生多0.36公斤。而且，全国青少年体质也是普遍恶化，1985年以后，耐力和柔韧性全面下滑，速度和力量方面，1995年达到最高点，之后一年不如一年。东北有一个省会城市，中学生运动会女子800米纪录是1977年创造的、女子100米纪录是1979年、男子110米栏纪录是1981年。这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全国青少年都缺乏锻炼，影响了下一代的体质；二是青少年的锻炼基本靠日常生活，普遍不上体育课，农村基础设施水平差，反而迫使青少年多消耗一点体力，成长方面有优势。而且，更可怕的是，农村这点因为生活习惯而产生的优势也在消失。8月6日第八期，我们提到高中生近视率达到81%，8月30日第15期也有一个数据，农村儿童每天使用108分钟电子产品，明显高于城市儿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农村儿童的体质也在下跌，向城市人口靠拢。现在，中日儿童的营养水平差异已经不明显了，但是体能指标全面落后，我每次看到来中国旅游的日本中学生团体，都能在远处一眼看出和中国学生的差别。 |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才好呢？ | 短期内，靠国家号召是没用的，因为眼下教育资源稀缺，我们不太可能取消高考制度。只要高考制度在，学校和家长就会不断压缩体育锻炼时间，用来读书做题。100个文件也比不上调整一次考试大纲。中国就算靠归化球员拿了世界杯，对儿童的体质也不会有一毛钱的帮助。但提高体育分数占高考的比例也不合适，因为儿童先天的体格差异很大，地区差异也很大，如果让体育分占150分，等于明显歧视那些先天体弱的孩子。所以，唯一的办法是国家成立一个垂直管理的机构，把体育老师从现行的教育体系独立出来，像每年新生军训那样，强行保证每个学校的体育锻炼时间。校长管不着体育老师，体育设施的拨款也不走学校的预算，每天或者至少每周保证足够的体育锻炼时间。如果某个学校证明自己学生的体质普遍达标，可以把体育课的管理权收回去，但如果不达标，就要重新交出来。这个垂直管理的机构，可以是体委，也可以是当地驻军，总之不能给教育局，不能接受当地家长的直接评价。至于预算，直接从医保基金里面拨款就行，保证30年后能把钱省回来。从数据的发展趋势看，这可能是现在中国最急迫的问题，甚至比产业升级还重要。今天的新闻到此结束。22期的新闻评论区开的太晚，所以左手王同学不能给各位配图。但是，上一期字幕有一句中苏700周年。很多观众留言，指出错误。在此，我强调一下，700周年没有错！只是配图不及时，这里请看马前卒施工队更新的配图。(￣_,￣ )最后提醒各位，下周是小长假，马前卒施工队国庆期间照常更新，只是形式可能有一点微小的调整。欢迎到时收看。各位晚安！这次被曝光的奴隶制教会，除了利用美国社会对宗教的宽容，还很成功地把自己包装成维护社会秩序的慈善组织。教会对外宣称自己是一个戒毒中心，给底层人口提供一条出路。男性奴隶种地，女性被洗脑以后上街发传单，拉捐款。有很多美国大爷大妈乐意出钱，维持这么一个看起来很符合传统价值观的组织。从经济上看，奴隶的劳动和外界捐款都是教会的重要经济支柱。有了慈善活动的光环，教会的地位就很牢固了，一般性的质疑对它根本没影响。我在油管上找到了一个真人举报视频。视频放出来已经两年多，到我们看到的时候，这个视频点击不到1500，底下评论很少，有一半还是媒体报道后才关注的。视频下面也有相关的回复，说她和丈夫2003年就被这个教会虐待过，但十多年过去了，还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举报。不过，计算举报了也不一定有用。去年五月份FBI到这个教会上门调查过，没收了4万5千美金和一些手机电脑就走了，一个人都不抓。 |
美国社会这么发达，为什么警察和普通人不在乎奴隶制？ | 因为这种教会真的给一些底层人口提供了基本生活保障。资本主义把一部分人扔到垃圾堆自生自灭，教会说这其实是可回收垃圾，可以捡回来侍奉上帝。这虽然也是犯罪，但必须承认，教会是贴在资本主义伤口上的一个补丁。没有补丁，很多人的生活会更残酷。前面我说过这个教会自称戒毒中心，他们骗来的流浪汉确实有很多人吸毒，如果不管理迟早会死。奴隶制庄园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有基本的生活条件，有规律的体力劳动和休息，还有宗教精神生活，在很多美国人看来，这对底层人口来说也算一个好去处。其实这个案子最让我惊叹的一点，是奴隶制庄园居然在21世纪还有竞争力。一个经济体能存在，决定性因素不是本身效率高低，不是法律上能不能站住，而是周围其他经济组织的相对水平。如果奴隶制度周围都是高效率组织，企业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可利用的人口，一定不会容忍奴隶制浪费劳动力，南北战争就是这么打起来的。现在奴隶制庄园没有破产，说明周围自由劳动力的效率也不会太高，奴隶制才有运转的可能，最起码庄园不会亏本。所以，从根源上说，这个奴隶制庄园存在的前提，是美国社会保持分裂状态。美国现在3亿人口，其中三四千万人的技术压倒全世界，无论是生产、抢劫还是诈骗，效率都是全球最高，这是美国称霸世界的本钱。但是，后面两亿人的状态，大家看看纪录片《美国工厂》就知道，效率和战斗力并不比第三世界高，甚至更低。最后还有几千万人彻底被前面的主流人群抛弃，困在贫民窟，因为失业和吸毒快速死亡，其中差不多100万人无家可归，否则也不会疯狂买中国的芬太尼。面对这样一个现实，教会把被抛弃的人口圈起来干活，从社会效果上看不算残酷，起码减少了中国芬太尼的市场，不是最坏的选择。 |
这和19世纪美国的奴隶制度有关系吗？ | 当年美国打南北战争的时候，很多南方奴隶主也发表过类似的观点，说北方搞资本主义，失业死在街上的人也不少。北方资本家不在乎工人得职业病，我们很担心损失一个昂贵的奴隶**，**很多新移民拿着低工资，未必有南方奴隶那么舒服。北方的老工人死在街头，我们的庄园永远不失业，也是一种人道主义。这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当时北方正在快速工业化，需要大量的自由劳动力，工资不断增加，失业率越来越低，所以坚决消灭了南方的奴隶制。现在美国去工业化，抛下一批自由的流浪汉和吸毒者，所以奴隶制的土壤又回来了。普通美国人对奴隶制教会比较宽容，也是这个原因。在我们身边也能找到类似的例子，马前卒工作室公众号曾经整理过一张21世纪奴工案例地图，里面相当一部分案例是强迫低智力人群劳动。这些奴隶主被抓以后给自己辩护，说这些傻子过去的生活也没有尊严，到奴隶制工厂干点活，起码有人管吃管喝，关心他们的健康，希望他们能多干几年活。2013年，深圳还有一个案子，四川彝族吸毒家庭的儿童跑到东部打工，被记者揭发，政府查封了工厂，送孩子回家。这些孩子没有一个人说记者好话，都认为记者毁了自己唯一的希望。因为他们回去的下场就是辍学，干农活，喝酒，很可能会吸毒染上艾滋病。这几年大凉山的环境改善不少，童工就少多了。总而言之，奴隶没有积极性，童工放弃了学知识的机会，对于社会来说，在工业化时代，奴隶庄园和童工是效率很差的制度。这种制度能稳定存在，说明现代社会生病很严重。美国社会已经习惯了这种分裂，甚至特朗普也需要美国社会继续分裂才能连任，中国千万不能学美国的错误例子。最后，又到了评论配图时间。9月15日，睡前消息第19.5期，我讲了几项2019年的重大水利工程，有几位同学感慨，说地理老师跟不上时代。左手王同学描绘了这个场景：9月6日第17期，我说教师绩效工资不合理，很多教师有了高级职称就不干活。有几条弹幕对左手王同学触动很大。昨天，他想象了这几位朋友的职业发展史，希望大家喜欢：好，今天的睡前消息就到这里，我们下周二再见！9月24日，第22期，我们第一条新闻是广州花都区农村"一元钱看病"的经验。我当时说了两件事，一个是国家会推广花都经验，另一个是免费医疗必然不自由，之后两天，权威的后续新闻就来了。9月26日，国家卫健委主任马晓伟开新闻发布会，他说，"看病难，不是找不到医院，而是找专家、上协和看病难。"但是他也没承诺以后去协和看病不难，而是说要继续提高基层医疗水平，如果县医院把本县的病治好，农民就不需要到大城市看病。换句话说，以后普通人看病，必然要降低自由度，提高报销比例。想要自由度，就自己出钱。另外，22期，最后我放出了一张图，说性别不平等对男女双方都没好处，会制造大量的剩男剩女。很多男性观众发弹幕，表示不想努力了，可以接受富婆。潜台词是有钱的女性不接受自己。我又翻了评论区，热评第一页，有个朋友在祈祷好运气。我想，一部分观众的理解可能有点偏差，觉得只要大家淡化经济因素，富裕女朋友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其实，我想说的是，在评价异性的时候，不一定是女性考虑男性的经济条件；男性考虑女性的其他条件。混合一下也挺好。现在的主流文化，认为女性努力提高颜值，嫁给高收入男性很正常；男性努力健身，去吸引富裕女性，就会被评价是吃软饭。如果能破除这种偏见，很多不擅长赚钱的小伙子也可以找到女朋友。但是，不擅长赚钱，和不努力是两回事。吸引优秀的异性是竞争，竞争就不能不努力。努力的方向未必是赚钱，也可以是健身，读书，让自己外形更漂亮，说话更有趣，甚至是做饭更好吃，这都是努力，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实现的成就。不可能马前卒对着社会说几句，女朋友就从天上掉下来。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还没有放下性别歧视的潜意识。过去的一个月，观众反应最热烈的一期，是9月15日额外增加的19.5期。这一期我提到了中国即将完成的几个超级工程。我在发稿之前，就想到了观众们因此产生的自豪感，但是，从热评来看，一部分观众似乎因此开始藐视西方的建设成就和社会制度，也似乎高估了中国大陆的基础建设水平。就在那一期视频上架的第二天，国家统计局新闻发言人付凌晖接受记者采访，有这样一段话："目前人均基础设施存量水平相当于发达国家的20%-30%，在民生领域、区域发展方面，还有大量的基础设施投资需求"这既说明我们和发达国家的差距，也解释了为什么中国眼下的工程项目比别人多。作为一个曾经的工程师，我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下最近几年国外的一些大项目，可以让大家更清醒地了解世界格局。9月10日，是菲迪克工程奖的颁奖日，今年，中铁一院设计的西成高铁拿到了"全球杰出工程奖"。菲迪克（FIDIC）是国际咨询工程师联合会的法语缩写。菲迪克奖，可以理解为工程界的最高奖，工程诺贝尔奖。今年菲迪克颁奖仪式在墨西哥举办，有100多个国家的代表参加。获奖项目23个，中国的获奖项目除了西成高铁，还有北京三元桥大修、武汉鹦鹉洲长江大桥、三峡船舶升降机，一共12个。1913年7月22日成立照菲迪克过去是没有年度奖项的。2013年，为纪念成立一百周年，菲迪克举办了一次世界百年工程成就评选活动。从2014年起，菲迪克年年评奖，每年选出二十多个项目，分成杰出、特别优秀和优秀三个层次颁奖。马前卒施工队统计了一下，除去2013年的特殊情况，过去6年，中国拿了46%的菲迪克奖，的确是最强工程国家。但反过来说，还有54%的现代奇观不是我们造的。由于工程集中在少数国家，按照人均得奖项目算，很多国家的成绩并不比我们差。为了让大家看到这些国家的努力，马前卒施工队挑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工程，给大家分享一下。奖牌排行榜的第二名，毫无疑问是美国。美国航空工业发达，桥梁隧道修的不如我们多，但也在搞交通工程，项目的规模和精细程度都不差。比如纽约州，有一个5万人的小城市，中文名是宾厄姆顿（Binghamton）。它的机场每年花20万美元电费，20万除雪费，15万美元取暖费，是一个不小的负担。2009年，机场与本地大学设计了一个机场能源方案，拿到了美国FAA大学设计竞赛一等奖。它的方案是利用地热能发电。把乙二醇送到地下，升温以后再循环上来发电。跑道下面安装了电热器，用电力融化积雪。然后只需要改善排水设施，就能解决积雪问题。和地表温度相比，深层岩石冬暖夏凉，所以夏天只要把循环反过来，系统还是能发电。所以，地热装置同时解决了除雪、供暖和夏天制冷的问题，基本不消耗外界能源。总投资125万美元，几年就能收回投资。这个工程不算大，但是可复制性非常强。美国有上万个机场，几乎都有降雪问题，只要其中一部分用上地热能，就会大大节约能源，提高机场利用效率，增加机场在恶劣天气的安全性。中国正在大力发展航空业，也可以参考美国的成功经验。最近几年，中国全国都在建新型的垃圾处理厂，污水处理厂，这方面，美国也有我们可以参考的经验。华盛顿市郊区有一个叫"蓝色平原"（Blue2015年，这个污水厂投入4.7亿美元，增加"水解-厌氧"工艺。原来污水处理后会形成固体废弃物，如果消毒不彻底，不论是填埋还是作肥料，都会造成新的环境污染。改造以后，固体废弃物要经过高热高压消毒，杀死病原体。同时分离可回收的物质。高温处理固体废弃物，会产生高热高压气体，美国工程师在管道里面安装了涡轮装置，可以回收能量，新工艺1/3的能量是可以回收的。从外表上看，污水厂已经像是一个复杂化工厂了。和我们国家的污水处理厂有明显区别。中国眼下gdp不到一万美元，很多方面还在补充数量，工程最主要的特征往往是"大"。刚才这两个美国项目很精密，设计上也很有想法，但是规模和视觉效果可能还差一些，不是当代中国人概念中的"大工程"。接下来我说一个看起来也足够大的美国项目。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最大城市是新奥尔良，这个城市靠海，靠密西西比河，同时也靠一个大湖。这些水体通过运河相连。新奥尔良州在美国东南部，经常被飓风袭击。一旦河堤损坏，城市和内湖就要受到海潮破坏经过多次破坏以后，美国决定，由陆军工程兵团主持，修一个超级防波堤。这些年中国也修了很多大型防波堤，比如说广澳港区防波堤，相当于把20多座小山头搬到海里，视觉效果一般。。连云港的防波堤用上了钢筋混凝土，22公里长，看起来也不算显眼。美国的这个项目，是在通海运河上施工，既要顶住海潮，又要保证航运，还要控制一下环保指标，是一个既要规模，也要精细部件的工程。下面是体现防波堤结构的一些示意图。整个工程耗资20多亿美元，接下来看看日本。从2014到2019年，日本拿了5个菲迪克奖，差不多1年一个。比如说横跨湄公河的乃良大桥，是柬埔寨一号国道的核心工程。日本的项目还有印尼三宝垄市的防洪水利工程，以及越南海防的交通工程。凡是当年打过仗的地方，日本人都很热心。日本还参与了印度德里的地铁。另外，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马尔马拉海底隧道，全世界唯一的跨洲地铁，依靠日本资金技术才搞定。2013年10月，马尔马拉海底地铁隧道通车，安倍晋三和埃尔多安一起坐地铁剪彩。。 |
国庆期间我们更新了两期视频，读者留下几千条评论。第25期的主题是国内外的大工程对比，下面有读者提问：最近连续有院士去世，新一代的科研人员能不能及时接班？ | 最近的确有媒体在统计去世的院士，到10月5日为止，今年有27位院士去世。这的确是很大的损失，但是和往年对比，也不算特别严重。我查了去年的数据，2018年送走了31个院士，今年已经过去十个多月，去世27人，不算异常。至于说新一代人能不能替代这些老专家，我建议大家回顾一下王选院士生前的发言。他是北大方正的创始人，把汉字带进了计算机时代，1994年同时拿到科学院院士和工程院院士，绝对有资格评价院士制度。王选生于1937年，他回顾自己的工作，认为在27岁和38岁两次最接近科技前沿，但当时没有任何头衔。58岁他离开一线工作两年了，结果成了院士。68岁王选又拿了国家最高科技奖，他说，以后完全是"靠虚名过日子"。按王选的说法，对于大多数科学家来说，院士称号类似于终身成就奖。拿到院士的人，一般来说对科研的作用不是很大了。今年15个科学院院士去世，其中10个超过90岁，按常理说应该早就不再负责具体工作。所以，虽然我们希望院士长命百岁，但也不用太高估他们离开的损失。另外，今年建国70周年，去世院士的年龄基本上八九十岁，说明他们是建国前后的大学生。当时的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大多数工业门类根本不存在，大多数科研方向也没出现。所以，一般是解放前的少数老专家从外国翻译一点教材，开创一级学科，这些大学生分到各个方向，从零开始积累数据。其中比较出色的几百个学生，有的是二级学科或者三级学科的创始人，有的是重点项目负责人。90年代恢复院士制度，这些六七十岁的专家就是前几批院士。但是，从个人水平来说，肯定是下一代科学家更强。1949年，中国毕业20万初中生，有7万人参加高考，90%要上大学。1978年的时候，中国每年毕业680万高中生，610万人参加高考，其中6.6%读大学，整个80年代的平均录取率也就是20%左右。看这个选拔率，就能知道下一代科研人员更聪明，更出类拔萃。事实也证明新一代人的成果更接近世界顶尖水平，我们过去常说民国时期"大师"多，其实说的是民国太落后，认字的都不多，科学家比大熊猫还少，本科生留学回来，过几年就是学术权威。李大钊去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书，连毕业证都没有，回国可以去北大当法学教授。他的同事陈豹隐有东京大学的毕业证，所以不仅仅是法学教授，还是政治研究所主任。五六十年代的中国虽然比民国进步很多，但绝大多数人口还是文盲，大学生只能从很少的中学生里面选拔，其中最优秀的几百个科研人员，只要活到90年代，注定要当院士。这些院士当然也是很优秀的人才，但是对21世纪的科研来说，他们最大的作用不是继续指导工作，而是之前培养了新一代的科学家。2018年去世了31名院士，但是新增加131个院士，都是老院士的学生，或者学生的学生。我相信，中国的科研力量肯定是越来越强，而且新增的力量也不是这131位院士，而是他们的下一代。 |
第24期国庆专题，最后一个话题是过去70年中国人的梦想。很多观众留言，说现在自己的梦想是离开城市，回家种地，督工你怎么评价这种想法？ | 小时候帮家里种田的时候，爸妈对我说，好好读书，以后就可以去坐办公室吹空调了。现在，是做到了，可是好想回家种田呐。---------来自于一个苦逼程序猿的心声我还以为只有我想去种田......然后就看到一大群人说想去种田的......虽然还会好好工作，但是真的向往田园悠哉生活。我理解城市生活的压力，但还是劝他们仔细考虑。因为纯农业的收益太低，维持不了任何现代生活。我看到有一位观众正确估算了自己回农村以后能分到的耕地，二亩三分。我现在十分想回农村种地...但是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变成高楼了，我现在不想要一堆房子，我想要二亩三分地，现在回村当农民一点也不容易。中国人均耕地1.3亩，2亩3分地不少了。我假设他用了金坷垃，亩产万斤，每年两万三千斤，也就是11.5吨。我再假设11.5吨都是晒干的玉米，全国平均2000元一吨，可以卖两万三千元。国家现在政策好，不收农业税，也不收农民的所得税，这两万三的收入，只要扣除化肥农药种子的钱，剩下都是自己的，每个月1000多块。所以，小农经济维持不了最低限度的现代生活。实际上，前面的所有假设都太乐观了，现在玉米亩产只有1000多斤，国际市场上，美国玉米现货每吨150美元，1000人民币，要是按这个算，2亩地的小农，能穿上裤子就不错。所以，要回乡种地，就不能指望搞小农经济，必须把进城农民的土地都包过来，搞大农场，才能有效益。我看有的观众也算过账，计划要现实一点，知道只有搞现代大农业，才能赚出回农村盖房子的钱。房价让我本科毕业绝望，打算考个农机研究生回去包大田开果园，自建小洋房养猫猫狗狗做农场主但是，这位观众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就走了这条路，上个月我去他的农场看过，生活绝对不是盖洋房，养猫狗那么轻松。这个农场主就是我在同济大学的室友，过去和我一样，都是设计院的工程师。他专业课学的比我好，十年前月薪两三万问题不大。但是，他读书的时候就抱怨，说专业搞错了，要改学农业。在土建行业最火爆的2012年，他辞职创业，当农民。这个人做事认真，学农业比学土木工程还投入，每个月都要请专家来指导技术。浙江和嘉兴的地方报纸每年都会去他的农场采访，把他们夫妻俩当作回乡创业的典型。现在他的农场已经发展到几百亩，主要是大棚水果。我相信，无论是比资本，比土地，还是比技术，大多数想回农村种地的人都比不上我这个同学。但是，七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发财，还是住着老房子，也没空养宠物。如果他留在杭州的设计院工作，生活肯定比现在富裕轻松。之所以创业7年不赚钱，我的同学总结了几个原因。首先是现代农业的门槛很高。虽然他上大学之前就干农活，但是，小农经济和现代农业是两回事，他经营了七年，也读了七年书，发现自己刚摸清土地的规律，给农场找到了初步的商业定位。前面那些打算回家种地的同学，应该也是农民子弟，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真的理解现代农业。经营农场比发几篇核心期刊的论文难多了。其次，几百亩的农场，如果想生产高附加值的水果蔬菜，就不能全靠拖拉机和收割机干活，要消耗很多人力。现在农村没有剩余劳动力了，劳动力价格和城市差不太多，人力成本是很大一笔投入，在收获之前就要投入。如果市场方向搞错了，农业不一定赚钱，还要亏本。我在同学的农场里看到十几亩空地，问他都把土地租下了，为什么不随便种点东西，他说，我刚开农场的时候也这么想，不放过一点土地，都要种满。但是他很快发现，市场化农业要考虑成本。如果到处都撒种，到处消耗人力，结果是什么也干不好，还要占用资金。所以，在其他条件跟不上的时候，宁可闲着一部分土地，等后续开发，也不盲目投入。我相信，如果各位观众回去开农场，也会遇到类似的商业问题，也会像现在一样天天为工作费心，甚至可能更焦虑。其他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说自然灾害，台风破坏大棚。比如说国家政策变化，影响土地和资金成本。比如说销售网络问题，种出好东西，不一定就能及时卖出去。我的室友天天都在操心这些麻烦。明年结樱桃的时候，希望大家给我同学的"香禾农场"捧个场，不要让他的水果积压。他那边樱桃挺好吃的。总之，在现代社会搞农业，必然是现代农业，要经营现代农业，就必须做一个现代人。我提醒那些想回家种地的读者，不要企图用农业来逃避现代生活的矛盾，更不要默认农业等于轻松愉快的田园生活。脑子一热就回农村，结果必然是亏一大笔钱逃回城市打工。 |
还是第24期，有一位读者发现了很现实的问题。国庆期间，满街都挂着国旗，所有的活动都在散发小国旗，他提出疑问，国旗法不允许我丢弃国旗，应该怎么处理国旗才合适？ | 督工，我有个看起来很小也很大的问题，这国庆期间发放了大量的小国旗衬托节日的氛围，可是这么多国旗过后怎么办呐，依据国旗法咱也不能任意丢弃哇，带回家珍藏的应该是少数人，这可如何是好国旗法的条款很多，但对于保护国旗本身，只有一条规定------第19条：在违反国旗法第19条，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个是所以，国旗和其他用品一样，可以正常回收。按照国旗法，只要不是特意跑到广场上给很多人看，多余的国旗放进垃圾袋完全合法，唯一要考虑的是垃圾分类问题。不过，2009年，国务院还有一个关于国旗回收处理的行政通知。通知第三条，第四条要求，各级政府处理自己的国旗；但县以上政府应该专门收集国旗，统一处理。政府通知的属性是"规范性文件"，不是法律，也不是行政法规，不存在违法问题。但是各级公务员是国务院的下属，应该领会通知精神，给人民群众提供回收国旗的方便条件。从今年国庆的情况看，显然绝大多数地方政府没有设置国旗回收机构。群众如果觉得不便，可以对政府提意见。在政府整改之前，我觉得大家遵守国旗法就可以，不用太纠结这个问题。 |
说起国旗法，国庆前有一则类似的新闻：雷雨天小学生冲出去收国旗，被江苏教育系统当典型宣传。督工你怎么看这件事？ | 国旗法第12条只规定国旗应该早升晚降，恶劣天气可以不升旗，绝对没有要求下雨的时候收旗。如果没到傍晚，临时降旗不是维护法律，而是违法。拿这种矫情行为做榜样，说明当地教育局对法律认识不足，搞形式主义的能力很强。另外，这个新闻有现场图片，旗杆是金属的。原报道说当时电闪雷鸣，这时候管他什么法律，绝不能让小孩子去操场上去碰旗杆。当时来不及阻止是教师失职，事后赞扬这种危险行动，是渎职。这个新闻过去很久了，没看到泰州教育局反思，倒是很多自媒体借着国庆，继续扩大降旗新闻的影响。搜一下百度自己平台的内容列表，不知道多少自媒体洗了同一条新闻的稿。可以看到，日本本土的建设虽然少，但海外的经营不少，菲迪克奖项目都在国外。日本的银行和工业部门联手，拿下了很多第三世界项目，用来确保日本的资源供应，可以看作日本的一带一路战略，和中国有直接的竞争关系。接下来看看小国的工程。这几年说起希腊，最主要的新闻就是经济危机。但21世纪希腊也是有大工程的。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里翁·安提里翁大桥可以进入人类桥梁史。大桥主桥长2252米，是全世界第二大斜拉桥。它的建造地点是是一个风口，两边山体把风挤压到一起，经常有时速110公里的狂风，能放下斜拉桥相当不容易。从地质条件看，大桥下面的的科林斯湾每年都扩张30毫米，是全欧洲地震活动风险最高的地方。海底是松软的沉积层，对工程挑战很大。为了对付这些不利条件，桥墩被设计成可以小幅度滑动的结构。桥塔与桥面在结构上是脱离的，用柔性约束和阻尼器连接起来，晃动也不至于破坏主体。最终造出来的大桥，工程上是奇迹，景观上看是艺术品，就算不是希腊这个小国的项目，也能拿菲迪克奖。前面提到日本公司给越南海防市修了交通项目，越南自己在海防市也建了一座大桥。此外，越南海在西北地区建设了21亿立方米库容的水电站，在岘港市建了顺化立交。这两个工程也拿得了菲迪克奖。虽然多少有点鼓励奖的意思，但也说明越南人很卖力。在中国的媒体上，墨西哥现在的主要新闻是贩毒和枪战，但墨西哥也有菲迪克奖。比如阿托通尼科污水处理厂。这个厂的设备也许没有美国人先进，但规模更大，覆盖了1260万人口，是世界最大的污水处理厂。经过处理的污水可以灌溉8万亩农田，是一个全世界都知名的环保样板项目。最后，还要提一下，西班牙的菲迪克奖数量世界第三，相当于中国的1/8。但是西班牙的面积只有中国的1/24，人口是1/30。西班牙的获奖项目类型和中国差不多，基本上也是路桥和能源，现在他们的高速公路里程数欧洲第一，高铁里程超过日本，仅次于中国，也是个不能忽视的国家。总而言之，这个世界70亿人，不只是我们中国人勤劳聪明，别的国家也在快速进步。眼下我们的成绩不错，但相对发达国家还是补课阶段，而且发达国家也不会真的停下来等我们。所以，一定要记住毛主席的教导:"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务必使同志们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工程说到这里，接下来我们话题转到历史。睡前消息19.5期，在介绍水利问题之前，我说了一个天文史问题，分析北极星的运动。几千年前，北极比现在更靠近北斗星，北斗星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围绕北极运动。所以我们古人说起天上星空的视觉效果，都说"斗转星移"，北斗星近乎原地旋转，其他恒星是绕大圈移动。古人一度用北斗星代替北极星导航。上周就有一个和它相关的新闻。9月25日，中国为俄罗斯亚马尔项目制造的第一艘LNG船举行命名仪式。这艘差不多300米长的船，被命名为天枢星。天枢星在中国古代有两个含义，可以是隋朝到元朝的北极星，也可以是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最亮的一颗。估计接下来几艘大型LNG船的名字都会来自北斗七星。亚马尔项目在北极圈里面，天枢星级LNG船必须深入北冰洋，才能把天然气运回中国。这么一艘跑最北方航线的船，用祖先的北方导航星座来命名，既是对古代天文学致敬，也是对当代的北斗导航系统致敬，名字取得非常好。这么说，感觉是我们在现代科学和中国古代文明之间建立了直接联系，中国古代的天文记录不断积累成了现代天文学。19.5期的很多观众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实际上，从中国有历史纪年开始，3000多年来，19.5期谈到的北极岁差问题一直是个短板。到了魏晋南北朝，东吴虞翻有个聪明的后代叫虞喜，他终于意识到北极在变化，认为每50年偏一度，祖冲之又改成45年偏一度，越改越错，因为真实答案是71.6年转一度。隋唐时期认为是75到80多年转一度，又偏到另一个方向。宋朝沈括和苏颂一起造天文仪器，观测口看不到理论上的北极星，他们就把中间的观测管扩大，偏出去3度半，才勉强定位了一个北极星。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天文学还停在玄学和数学的中间地带，既不能给未来制定精确的日历，也不能解释古代的观测记录。元朝郭守敬拿到一批阿拉伯参考书，所以制定的《授时历》比较准。后来明朝的钦天监也分一半人学阿拉伯天文学，叫做"回回科"。明朝末年，西方历法传入中国，现场验证精度，同时打败了中国本土天文学和伊斯兰天文学，成为中国标准历法。我们现在用的农历，就是传教士第二次引进西方天文学的结果。这套打败中国传统历法的欧洲天文学，其实也是一套正在淘汰的技术，因为这是基于托勒密地心天文学的体系。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现场打败中国古代历法的时候，牛顿已经出生。万有引力能解释北极的移动，还给出了量化计算方法。但中国要再等上200年，再一次从西方引进天文学理论和仪器，才接受了严谨的天文学理论，才能正确理解古代的天文记录。前面说了这么多，有点复杂，简化成一句话，就是古人其实并不理解他们前面的古人，至少不如我们理解。我们能够分析历代的社会发展水平，不一定是因为古人的传承积累，而是因为工业时代到了，我们有现代科技，有现代史学理论，这才能依次和古代人建立正确的联系。如果没有现代文明，古代人之间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断裂的。关于古人文化断裂问题，其实问题一直持续到清朝甚至民国。比如说，金庸1924年出生，他在《射雕英雄传》里面给全真教设定了一个阵法，"天罡北斗阵"，名字听起来高大上，还有上古道家神秘主义色彩。到了《神雕侠侣》第三章，金庸详细描述了这个阵法的细节，告诉我们，这个阵法的弱点在于北极星位，占住了就能轻松破解。金庸受过传统教育，所以要把中国文化中的北斗崇拜写进书里。但金庸又是一个20世纪的人，习惯了北极位置上有一颗亮星，平时北斗七星围绕这颗星旋转，所以把"天罡北斗阵"的要害设置为北极星。但是，神雕侠侣的故事发生在宋朝，这个时代北极的位置上是没有亮星的！前面我说，沈括把北极的观测口放大到3度半，整个视野放到7度，才勉强看到前一个版本的北极星。神雕侠侣的故事是南宋中后期，更没有合适的北极星。所以，如果严格按小说设定说，"天罡北斗阵"没有弱点，是金庸小说的一个bug。我说这些，不是想说金庸小说不好，而是想解释一下制造"传统"的逻辑。我们可以赞叹古人的智慧，但必须明白，我们现代的生活方式，绝大多数来自现代工业社会，剩下一小部分来自过去一二百年的近代史，只有极少数是古代的遗产。金庸小说，90%的内容是校园小说，剩下的是民国教育的影响，能和他描写的那个年代真正保持传承的东西非常少。再举个例子，说汉朝以后，儒家把孔子的书当经典，《诗经》的每个字，每一篇的顺序都都要讲出一番道理，用来指导整个世界。这就是所谓"微言大义"。但是，但是，安徽大学刚刚整理出一批战国时代竹简，竹简上面有诗经的原始版本，还有顺序编号。把这些竹简按顺序排好，可以发现，汉朝以后的诗经，很多字和原始版本有很大差别，甚至章节顺序也有明显差别。这就是说，儒家的很多规则，并不是源于孔子，而是汉朝那些经学家拍脑袋编造的。当代人直接通过考古学和孔子建立联系，要比历代这些魔幻传统更接近春秋时代的社会。除了儒学和天文学，其他学术门类也差不多。如果真想了解传统，真对古人的生活感兴趣，我建议先学基础的现代科学，学现代史学著作，然后再以批判的眼光去看国学经典，而且读的时候也不用抱什么敬畏心态，当普通参考书看看就好。因为现代中国才是有史以来最传统，最了解古代文明的时代。好，今天的闲聊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祝各位假期愉快！从后续发展看，似乎舆论风气出了点问题，在某些方面，形式主义搞的太多，多到成了主流，成了政治正确，没人敢指责了。如果这个风气不纠正，爱国宣传在很多地方会起反作用。评论回顾先到这里，接下来静静介绍一下长假积压的新闻。 |
9月24日，央视报道，浩吉铁路开通，是世界上最长的重载铁路。国庆报道了很多献礼工程，浩吉铁路好像镜头不多，督工你给大家说说？ | 航拍浩吉铁路高架桥浩吉铁路航拍视频浩吉铁路就是之前说的蒙华铁路，从内蒙古向华中地区运煤，经过七个省区，全长超过1800公里。现在中国铁路里程14万公里，1800公里不算什么。但重载铁路修这么长，是中国乃至全世界铁路史的大事。普通铁路，每个轴的最大荷载是21吨左右，一节车厢载重60吨。从50年代到90年代，中国连续40年保持这个载重水平。普通列车载重三四千吨，平均运行速度30多公里，不如美国50年代水平。1992年，中国建成大秦铁路，这是中国第一条重载铁路，轴重提高到25吨，一列火车的载重8000甚至一万吨。列车平均运行速度提高到每小时60公里。后来大秦铁路逐步升级，现在一列货车运3万吨，每年总运量4000多亿吨公里。如果不考虑货物装卸，600多公里的大秦铁路，货物运载能力是1980年中国5万公里铁路网的2/3。这就是重载铁路的力量。浩吉铁路的车轴重30吨，目前每列装载一万吨，每年输送能力超过2亿吨。建成以后，中国每年又要多出几千亿吨公里的运载量。中国铁路上的重载列车 |
重载铁路这么大的运载量，做什么用途呢？ | 主要是运煤。2018年中国大陆挖了37亿吨的煤，另外每年生产十亿吨钢，需要消耗大约7亿吨煤。但是中国的大型煤矿主要分布在北方内陆地区，而用煤的大户，尤其是钢铁厂分布在沿海和南方地区，必须用最便宜的方式把煤运出来。浩吉线开通前，中国的主要运煤铁路是东西走向。北方的煤运到南方，先要运到秦皇岛、唐山，上海船运到南方港口，然后转内河和铁路运输，走了一个反C字。成本高，时间也长。现在新开发的煤矿越来越向内陆移动，所以必须修一条直通铁路，从内蒙古西部到华中地区，这就是蒙华铁路，或者说浩吉铁路。浩吉铁路开通之前，蒙古的煤到华中腹地需要一个多月，现在最快一天就能到达。 |
第十五期睡前消息，介绍过中国的特高压输电规划。能不能在西部发电，用特高压电线替代重载铁路？ | 将来有可能，但现在还不行。因为火电厂最好是建在水多的地方，用蒸发水的方式带走废热。如果建在内地，必须使用空气冷却技术，每台机组要增加上亿的成本，运行效率也低。内蒙古西部气候干旱，不适合搞太多火电厂，还是要把煤运到南方湿润地区发电。其次，从传输能量的角度说，特高压电线不如重载铁路效率高。浩吉铁路稍微升级一下，就能每年从北方向南方运输3亿吨煤。现在中国发一度电要用300克煤，3亿吨煤可以换算成一万亿度电，相当于中国去年发电量的七分之一，或者说江苏和浙江的用电量之和。但是，一条满负荷运行的特高压，每年只能输送四五百亿度电。一条重载铁路，相当于十几条甚至几十条同样长度的特高压输电工程，造价只是三四倍，所以重载铁路比较合算。最后，特高压太占地。重载铁路要占几十米的宽度，但一条特高压就要占用上百米的电线走廊。通过农村还好，下面可以继续种地，要是通过城市，几百米的宽度就废了，附近盖不了大楼，修不了机场，飞不了无人机。所以，第十五期睡前消息里面也提到了，江西省很高兴浩吉铁路修到门口，但不一定欢迎四川的特高压过来送电。眼下国家电网和铁道部都在争夺能源主干网的地位，短期内，我看好重载铁路。长期如果西部的新能源起来了，我再看好特高压。 |
说到能源问题，韩国《中央日报》9月17日宣布，美国向韩国发出邀请，希望联手在中东建设40座核电站。现在中国有11座核电站，美国有65个核电站，韩国只有6个核电站。督工，你怎么看韩国在中东的40座核电站计划？ | 要评价一个新闻，不光是要看新闻本身，还要看新闻来源。这个新闻所有的源头都指向韩国的《中央日报》。《中央日报》过去是三星集团的财产。虽然后来政府强行把报纸拆出三星集团，但是《中央日报》仍旧是韩国保守派的主要喉舌。中央日报发出核电新闻，代表的是保守右翼派的声音和立场。至于事实，倒不一定需要准确。实际上现在也没有任何中东国家表态，说自己需要这40个核电站。 |
保守派画这么一个大饼，是要给谁看呢？ | 8月23日第13期，我提到一个概念，任何国家都有严重的内部矛盾冲突，外交政策首先要看国内阶级斗争的选择。日本对韩国封锁半导体材料，本质上不是两国冲突，而是两国右翼联手搞韩国左翼。现在韩国右翼宣称要对外推销核电技术，本质上也是要恢复国内左右翼冲突的平衡。我们可以看韩国《中央日报》的最后一段报道：这实际上就是用外交来抨击内政，用中东的订单当诱饵，拿美国的压力当鞭子，攻击政府的反核电政策，具体来说就是文在寅左翼政府的反核电政策。这里我具体解释一下韩国在核电问题上的阵营分布：反对核电 支持核电政治立场 左翼：要环保，要安全 右翼：要经济，要技术从政治立场看，左翼的支持者是底层和低技术劳动力，这批人拿到的经济增量小，再加上全世界左翼都喜欢环保话题，所以文在寅这边比较担心核电的安全问题，反对核电站。右翼的支持者是富人和技术阶层，他们比较关心经济增长，而且愿意看到高技术订单增加。三星公司不仅仅需要核电站发电，自己就是核电站的最大供应商。所以财阀和中产阶级支持核电站。从自然条件看，韩国总面积只有十万平方公里，预计要布置23台反应堆，是全球核电密度最大的国家。而且过去规划有点问题，核电站离大城市很近，所以福岛核事故后，很多市民开始反核电。（红色为韩国人口分布 黑色为核电站）但自然条件也同时决定了韩国资源匮乏，一度90%能源靠进口。为了避免大量购买石油天然气和煤炭，韩国有必要发展核电，既省钱，也减轻了港口运输压力。这两方面的对抗，基本上是势均力敌，虽然文在寅上台之前，就对左翼选民承诺要废除核电，但是本届韩国总统并不能连任，右翼财阀并不是特别担心文在寅对核电的压制。毕竟韩国在2010年之前，一直是全世界核电站运行最稳定的国家但是文在寅上台以后，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筹码，给核电集团沉重打击。这就是核电腐败案。2011年开始，韩国核电站频繁出现小问题，到了2013年，各种小问题相互影响，一度导致5台核反应堆停机，韩国一共也只有10台反应堆。调查结果显示，韩国核电系统存在严重的腐败问题，检察官到处抓人。文在寅上台之后，配合司法系统深挖，结果发现，核电站不仅仅在一些电厂自己负责的小零件上出问题，就是国家核电集团负责的主要部件也有问题。现在的调查结果显示，2010年，核反应堆的零件供应招标是假的。在财阀协调之下，各个投标公司不比技术，也不比价格，甚至也不比安全性，而是把合同分成几部分，用石头剪刀布决定每一部分的中标公司。这样大家不用提高技术，也不用降低成本，只要手气好，就都有稳定的利润，皆大欢喜。代价就是核电站的成本和安全。韩国10台正在运行的反应堆，在建的反应堆13台，加起来23台，有14台的零件和腐败合同有关。这个案子翻出来，文在寅这一边的支持者逐渐增加，如果支持核电站的一边没有非常给力的证据，韩国的核电真的可能被左翼拆掉。所以右翼吹嘘中东有上万亿订单，希望国民看在钱份上，支持发展核电工业；同时右翼财阀又找了美国撑腰，承诺一起到中东卖核电站，给文在寅施压。应该说，这一招对文在寅有点用途，文在寅也希望能卖几台核电站到中东。去年文在寅到中东访问，还专门去韩国造的核电站访问，出席一号机组竣工仪式。但是，这个腐败案揭出来，就算文在寅自己想停下，核心支持者也不会允许他再批准核电站。今年5月10日，韩国又有一个核电站差点出事，文在寅决定推行国内废核电，国外出口核电站的政策。但韩国自己都不要的东西，别国几乎不可能再买。这就是腐败毁灭韩国核电产业的故事。好，今天的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我们下期再见！上一期我们谈到能源传输问题，督工你认为现在是重载铁路占优势，长期看来，还是新能源和特高压的组合比较好。当时就有观众表示，新能源发电不稳定，不想要。评论里面也有观众指出了新能源不稳定的问题，建议建储能设备。还有观众提出要学外国技术，建高塔储存能量，督工你对他的建议怎么看？他说的这个储能塔我听说过，拿了软银1亿美元投资，看着很酷，但本质上就是一堆水泥积木，加一个电力起重机。中学物理课告诉我们，电动机反过来是发电机。所以，电力多的时候，起重机就搭积木，提高重心，电力少的时候反向操作，储存的电能就放出来了。但是，水泥块的重力在垂直方向，发电需要旋转的部件，所以必须搞一套很复杂的设备，才能把慢速的直线运动，变成快速的旋转运动，能量损失很大，机械磨损也严重。所以，不如干脆把固体改成液体，放到管道里面，从高处流下来就能发电了。这其实就是抽水蓄能电站的原理。国庆前。9月21日，安徽绩溪县刚刚建成了一个抽水蓄能电站。下面这张图是在山顶封住一条沟，修了一个超级水池。山脚下还有一个水池，高度差600米。两个水库之间有管道相连，电力多的时候就往上抽水，电力少的时候放水发电，可以给电网解决用电波动问题，也可以给风力、太阳能这些新能源解决发电不稳定的问题。这是字面意思上的电【池】。为什么软银公司不建抽水蓄能电站，要花一亿美元研究水泥积木呢？因为水的密度还是有点小，要是建一座大楼，只为了抽水还是太贵了。水泥积木密度大，而且本身就可以变成塔的一部分，不用额外盖楼，所以也有一点好处。但是，归根结底，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搞抽水蓄能电站，刚才说的安徽绩溪电站，高差600米，存水1000万立方米，容量比杭州西湖小一点，比扬州瘦西湖大一点。利用现有的山脉，这个电站投资不到100亿，要是在平原上盖楼，1000亿也修不出来。所以，中国这种山多的国家比较占便宜。纯平原国家才需要水泥积木。 |
但是，中国这么多山，似乎很少听说有大型的抽水蓄能电站？ | 的确中国过去蓄能电站少，所以地理课上几乎不介绍。数量少，第一个原因是不需要。上个世纪，中国发电主要靠火电站和水电站，输出都比较稳定，所以不需要抽水蓄能。毕竟抽水再放水，也要损失25%的能量，所以很多时候宁可调节发电机的输出功率，也不用抽水蓄能。20世纪的中国，唯一需要抽水蓄能的地方是几个大城市，比如北京上海。这些地方停电损失很大，所以需要准备一套应急电源。电力这东西很难储存，任何化学电池都供不上一个大城市用电，所以就在京沪广三个大城市附近的山上搞抽水蓄能电站。北京是十三陵电站，也叫蟒山电站，上海和杭州附近是天荒坪电站，广州是从化小杉电站，都是2000年左右建成。其他地方的抽水蓄能电站比较小。现在又是20年过去了，中国有20%的发电机是风力或者太阳能，都只能断断续续的发电，加上全国性的电网也需要调节峰谷，抽水蓄能电站的需求一下子暴增。现在全国规划了100多个抽水蓄能电站，有几十个正在施工。估计下一代中学生的地理教材就会介绍这些超级电池了。 |
中国修了这么多抽水蓄能电站，最大的一个在中国吗？ | 现在冠军还是美国的巴斯康蒂电站，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电池"，建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上面的水库容积4400万立方米，装机容量3百万千瓦，可以把三峡七分之一的电量存起来。但是，到2021年，冠军就是我家乡承德的丰宁抽水电站了。装机容量360万千瓦，超过葛洲坝电站或者说大亚湾核电站。将来要给坝上地区的风电场服务。电站越大，落差越高，电站的效率越高，美国那个电站的存储效率有80%，中国也希望能超过这个数字。不过这也不是终点，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再过一代人，中国发电厂的主力就是太阳能和风力了。但技术再怎么进步，晚上没有太阳，光伏就没用，不刮风，风车就不转。所以中国的抽水蓄能电站将来还会增加十倍，让新能源变成稳定的电源。大量造抽水蓄能电站，就要在山脉上钻很多洞，来回转弯，这张图是丰宁电站的管道图。为了在山里做复杂地下结构，中国研发了一种小型盾构，可以在石头上挖不同截面的隧道，还能小半径急转弯。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搞出标准化的流程，就一定能机械化。我们看下一条新闻。 |
9月12日，香港特区政府发言人表示，加拿大费沙（Fraser）研究所在《世界经济自由度2019年度报告》中，再次把中国香港评为全球最自由的经济体，特区政府对此表示欢迎。督工，你怎么看这个评价？ | 从全世界来看，经济体的自由度和富裕程度关系不大。经济自由度报告是美国著名保守派智库"传统基金会"定制的，具体指标分了12大项，但核心标准很简单，就是政府必须少管事，低税收，给资本最大的自由。按这个标准，经济自由国家有的很富，比如说阿联酋，排名世界第九，自由到什叶派的伊朗代理人随便做生意。但大家都知道阿联酋富裕不是因为自由，而是因为石油。也有很多经济自由的国家很穷，格鲁吉亚排名第16，人均GDP4300美元；中国排名第100，人均GDP眼看要1万美元了，格鲁吉亚不如中国最穷的省。所以说，对于大多数国家地区而言，这个自由度排名不是很重要的指标。但是对于香港来说，这个指标很重要。香港是中国大陆和国际金融市场之间的一座桥，只要人民币不能自由兑换，内地经济越发达，香港的地位就越高。另外，东南亚还有很多国家政局不稳，泰国和马来西亚的经济很不错了，还是三天两头政变，追杀下台的统治者，这些国家的富人也需要香港提供服务。金融业占香港GDP的比例虽然只有18%，但是林郑月娥估计，差不多90%的GDP都是围绕这18%产生的。所以，自由度对于香港来说很重要，能拿到排名世界第一，值得特区发言人专门庆祝一下。 |
和上面的新闻相反，9月6日，路透社报道，世界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惠誉，将香港的长期信用评级由"AA+"级下调为"AA"级，同时，将展望由"稳定"转为"负面"。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林郑月娥立刻表示，不同意惠誉的决定。经济自由度世界冠军被下调评级，这是怎么回事？ | 惠誉的地位，要比加拿大费沙研究所高多了，所以香港拿了自由度冠军，是特区政府发言人出来庆祝。惠誉稍微给香港降了一点级别，特首就要亲自出来抗议。但是，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前面提到，自由度排名，首先要求这个地方搞小政府，尽量对资本友好。资本虽然代表财富，但不一定给普通人带来好处。如果资本重点发展工业，雇佣很多人，普通人就能得到就业。如果资本搞工业升级，雇佣很多工程师，普通人就能通过教育实现阶级上升。但香港资本的重点是金融业，只雇佣了6.5%的人口，既低于林郑月娥说的90%，也低于按gdp统计的18%。所以香港搞小政府，拿下自由度冠军，并没有给普通市民带来多少好处，反而提高了物价，只有少数金融精英和政府雇员满意。香港警察起薪2.4万港元，2万人民币，一起步就压倒了香港绝大多数人，还有廉价的宿舍可以租，所以是香港最稳定的阶层之一。大多数年轻人进不了金融圈，也当不上警察，就要闹事。这是眼下的风险。另外，人民日报国庆前承诺，双普选是香港基本法定下的最终目标。这批不满的年轻人迟早会控制香港。到时候如果香港经济还是这个格局，小政府和金融自由度哪个也保不住，这是香港的长期风险。所以，香港的自由度太高，金融发达，是现在富裕的原因，也是降低评级的深层原因。当然，评级最大的影响是借钱的利率，眼下香港政府几乎不借钱，问题不大，但从长期来看，金融城市评级降低，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如果香港不打破眼下的社会经济结构，早晚会衰落成一个普通的城市，甚至是靠国家补贴吃饭的城市。 |
西班牙《机密报》25日报道，最高法院24日裁决，允许政府挖掘佛朗哥的遗骸，从烈士山谷迁出去，埋到普通公墓。佛朗哥出生于19世纪，是二战时期的历史人物，去世也快50年了，西班牙怎么才想起他的墓地问题？ | 中国抗日战争时期，佛朗哥就是上了教科书的法西斯领袖，右翼大反派；现在的西班牙是民选政体，算是30年代共和政府的后继者。所以，清算佛朗哥不奇怪。至于什么等到现在才清算，主要原因是西班牙的左翼历史问题多，现实能力差，没法彻底清算法西斯时代的历史问题。西班牙内战的事情，中学历史书都讲过，共和派先掌握政权，然后佛朗哥组织了长枪党，发动叛乱，得到德国意大利的支持，占领了整个西班牙。中国在这场战争中站在共和派一边，还有很多中国志愿者加入了国际纵队。其中有一个叫谢唯进的中国人是反坦克营营长，后来回国当了空军工程部政委。但是，共和派失败，原因不仅仅是德国支持佛朗哥，自己问题也很多。这些左翼武装内部不统一，纪律不好，杀俘虏，杀有钱人，杀信教的人，杀自己人，在一个到处都是大地主的地方居然没有分土地。结果共和派本来有几倍的优势，还是被被佛朗哥打败了。佛朗哥这边指挥比较统一，经济中立就意味着两边拿好处。30年代西班牙还是个农业国，到50年代，只有20%的企业需要进口设备。当然这个时候西班牙还明显落后于西欧，佛朗哥又发动全国搞旅游业，给欧洲美国提供度假区。1973年，西班牙旅游业每年从外国赚30亿美元外汇，按黄金价格折算，相当于2019年1000多亿。现在西班牙也是国际旅游收入第二多的国家，每年680亿。到佛朗哥死的时候，西班牙的人均gdp是法国的一半，意大利的3/4，相对其他欧洲国家已经不算太落后了。所以，佛朗哥在国内的名声还可以，几十年法西斯统治虽然杀了不少人，但也有很多人喜欢他，至少不讨厌他。另外，西班牙法西斯政权下台的方式也很神奇。佛朗哥死的时候，把政权还给王室，希望王室能继续保持保守政治。但国王不喜欢和佛朗哥的长枪党，让自由派当首相，1978年重新制定宪法，废除法西斯制度，搞立宪君主制。这期间佛朗哥的残余势力还发动了一次政变，占领议会，结果国王发表全国演讲，反对复辟，政变就自己垮了。所以，反佛朗哥的左翼势力非常依赖国王。国王讲话以后，西班牙共产党领袖公开说，上帝拯救了西班牙。左翼力量离不开国王，也离不开宗教，所以不可能对历史搞彻底清算。 |
他们最后还是要给佛朗哥迁坟，是什么原因？ | 因为现在的政治斗争。西班牙改立宪以后，一直是是左翼工人社会党和右翼人民党交替执政，谁也压不服对方。这个人民党，其实就是当年佛朗哥的法西斯党，放弃军事政变搞选举。2014年，老国王退位，新国王没有老国王的权威，左右翼都开始激进。左翼要清算佛朗哥时代的政治问题，右翼说佛朗哥时代挺好，共和派才是反贼。最近左翼占了一点优势，所以要把佛朗哥的坟迁出去，至少不能和共和派的前辈埋在一起。总的来说，西班牙左右翼都有很重的历史包袱。左翼历史上没有什么成功案例，右翼的确是法西斯的继承者。所以双方都喜欢攻击对方的历史问题，但又不能真的把对方怎么样，最后只能去搞死人。虽然现在是21世纪，如果现实中不能明显推动社会进步，最后说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
9月16日晚上，周杰伦发布最新单曲《说好不哭》，在腾讯各个音乐平台同时上线，歌迷的大量涌入， | 这次还是周杰伦的粉丝交一点情怀税。第三期睡前消息，我们说过周杰伦是21世纪华语歌手实体专辑销量冠军，2016年，《周杰伦的床边故事》数字专辑销量超过197万，销售额达到3950万元，也是中国销售额最高的电子专辑。第三方数据显示，这次的新歌发布一周后，其实，这次的新歌评价不算太高，曲子还用了去年他给香水品牌写的广告曲，豆瓣评分5.8分，过去的专辑很多评分都超过9。之所以能卖这么多钱，还是周杰伦的歌迷被前一阵子的微博打榜事件刺激了，乐意交一点钱证明自己的情怀。下次周杰伦再这么玩，效果估计不会这么好。总的来说，和世界其他国家相比，中国人对花钱听歌没什么兴趣。2015年起，全球音乐产业收入结束了长达15年的下滑，截止到2018年连续4年增长，主要动力就是数字音乐收入。2018年全球录制音乐收入总额为191亿美元。数字收入占58.9%，达到112亿美元。但是中国人对这个数字贡献很小。目前，中国人的音乐付费率5.3%，相对过去几年增长很快。但是美国的大平台付费率接近50%，韩国平均付费率90%，就连印度尼西亚都有15%。国产音乐如果想收网民的钱，还需要好好培育付费习惯。今天的新闻到此结束，最后我借着观众评论讲个段子。我上一期谈农业，引用了一个观众的说法，计算他回家种两亩三分地能赚多少钱。有观众在弹幕和评论中都表示，"二亩三分地"是成语，也有其他观众纠正，说"一亩三分地"才是习惯说法。这里我给大家说一下"一亩三分地"的由来。中国古代一直是农业国，所以皇帝每年都要举行一个仪式，表示自己是农民的带头人，。具体来说，就是到先农坛祭神，在高级官员和农民代表的陪同下，亲自换上农民服装，赶牛、推犁，在"耤田"里面来回走三个来回。这块地就是天子亲自耕种的土地，所以很多人认为，先农坛这块地就是皇帝直属的"一亩三分地"。但实际上，先农坛的土地大小是有规定的，长11丈，宽4丈，4400平方尺。无论用哪种标准，都算不出一亩三分地来。根据穆好古同学的考证，"一亩三分"这个数据另有出处。皇帝没干过农活，直接去先农坛耕地肯定种不好，为了保证仪式严肃，在去先农坛之前，要找一个私密的地方演练一下，叫做"演耕"。清朝皇帝把这个地点选在中南海丰泽园。《大清会典》规定，丰泽园有十亩一分稻田，其中八分之一是皇帝自己耕种，1.26亩，四舍五入一亩三分，这才是真正的皇帝私人耕地。清朝皇帝对丰泽园这块土地非常认真，真要种的，虽然不是全部农活自己干，但参与度比先农坛那一块高的多。翁同龢的日记里面写过自己陪皇帝在丰泽园种地的事情，算是文官的最高荣耀。丰泽园这块地的收成，首先要留下种子，剩下的碾成米，供奉祖先一部分，最后才能皇帝自己吃。封建王朝，全国的土地都是皇帝的，但皇帝必须通过几万个官僚，好，今天的睡前消息到此结束，各位周末愉快。定格，站在老师门前。定格，我和老师的合影：（字幕删掉黄色，增加红色，较长的删除部分可以剪辑一下，短的部分略过，读者不会误读的）马前卒：好，石老师您好，这次无锡事故出来之后，我也尝试过自己去解释一下，后来发现上学时候实在没学好，还得找您请教，就是请教几个问题。目前的情况看，无锡这次出事故，首要问题，或者说直接原因应该还是超载。这个时候问题不大吧？石雪飞：可能就是说把路面搞破坏了，或者是把桥面搞坏了，但是那样的破坏都是有一个很明显的征兆的。你看不行了，它有个比较长的过程。梁断掉是有预兆的，而倾覆是没有预兆的……你要出现有预兆的破坏，你不要出现突然的一下子不可挽回的这样子……——————————回到播报现场——————————对于无锡这场事故，我观察了一下网上的评论。基本观点有两种。一种体现了公众的恐惧心理，认为这么大的事故，施工设计人员总要承担一点责任。第二种观点和前一种针锋相对，认识到超载车辆的破坏性，认为全部原因都应该归结为超载。从纯粹的技术角度说，后一种观点的思考更深入，包含的工程知识也更多，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向石雪飞教授请教以后，我认识到，并不能全面否定普通群众的担心。在反对超载的同时，我们也的确有可能避免这么惨痛的事故后果，增加太多的成本也不一定很多。实际上，在无锡这次事故之前，石教授就已经在关注类似的隐患，做了深入的研究。接下来，我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给大家解释一下石教授的研究成果。首先，立交桥出事，直接原因是超载没错：那么从以前国内已经发生了的事故来看，（直接原因）都是超载的，就是正式的有（调查）结果的那些事故。都是超载的，那么这一次那么现在就说已经查了，也是超这么大的重量，应该。基本上可以判断，超载是直接的原因。但是，虽然超载会破坏桥梁，但是，大多数过载破坏，无论是把桥压弯了断掉，还是把局部的桥板压碎，制造一个缺口，都是一个渐变过程，局部过程，很少会一下子整体垮掉。这个破坏由小到大的过程，可以给附近人一个逃生机会。从我们做设计的这样一个角度，这种状况就是要避免的，但是你最好要有一个反应的过程，我们知道了，然后我可以组织组织其他的措施，你或者从安全的角度撤离什么的都。梁断掉是有预兆的，而倾覆是没有预兆的。那么从设计的策略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就是说我超载超就是说我梁断掉就是那同学我抄抄的，就是可能你，今天超一百个，明天超120吨对吧？但是我可以看到（这个）量真的不行，下次马上人家就知道了。因为他你超载以后，它有很多的路径让桥坏掉，要避免这种（倾覆）路径这次无锡的事故后果严重，原因就在于整个桥的上部结构掉下来了，像一座山砸到下层。但是，石教授指出，上部结构掉下来，虽然和超载有关系，但不一定是简单地失去重心，很可能超载车辆还没有直接把桥的重心压到不可挽回的底部。在立交桥崩溃之前，往往有一个不断变形，重心越来越偏的过程：。对，还没有到重心已经彻底过去的情况，还没到，那个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真的是一下就压翻了，上层建筑“duang”的一声砸下来，那就没啥可说了，谁也不能和牛顿作对。但既然有这么一个滑动变形过程，说明事故还是有挽回余地的，成本不一定很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对这个变形过程研究不够，只考虑桥梁会不会直接翻倒，会不会压断，所以也就无从防范。从这个角度说，过去的桥梁设计是有一定遗憾的：你把他最后坏的情况把它找到以后，那么下面就是说你可以去改进但我们以前脑子里面只想这个东西。没想过。会翻掉。当然，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彻底放弃这种单柱高架桥，至少放两个柱子，这样就算压断了，也不会翻过去。如果只考虑桥梁力学计算，这当然没错。但桥梁是为交通服务的，桥下有交叉路口的时候，多一根柱子，就要遮挡一块视野，就要挡住一条可能的转向车道。所以，研究单柱立交桥的倒塌过程也很重要。有很多情况下面，你在路口没有办法。你如果说还想要搞，你又不能够就是说把它做成这样的，又不能翻掉，实际上就是说要把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些最后倒下来的因素，在设计的时候，要把它考虑进去是吧？关于石教授说的这些因素，他的团队之前已经做了很多的研究，这里我给大家展示一下。总而言之，在反对超载的同时，我们也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交通执法上。现实中总有意外情况发生，如果能用不太大的成本，在这些意外发生时拯救一些生命，就应该做相应的改进。石雪飞教授团队在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有价值。今天，石教授还对以往的事故总结提出了一些建议：那么它也有专家组也有调查，政府要来调查组，然后他调查的那些技术细节，公布的很少，那么对于就是说整个社会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他培养大家的对这些问题的认识，这个都是很不利的。另外，今天既然回到同济，见到了权威专家，我不能浪费这个好机会，趁机请教了一些观众感兴趣的桥梁相关问题。首先是刚刚发生的台湾省跨海大桥事故。石教授凭借丰富的经验，给出了一个初步判断。这是一座拱桥，靠拱圈受力，然后用吊杆拉住下面的桥面。吊杆的最下面容易积累雨水，把结构锈掉。对岸的市政机构很可能维护工作没做好，锈断了一根。这座桥的吊杆比较少，坏掉一根就要产生连锁反应，整个就断了。雨水从上面总是从上到下的，就是最下边这个地方,是雨水比较容易积累的这个地方，所以说下边这个地方是比较容易坏的，耐久性不是太好的。那么这样的话就是这个地方，如果你不就是检查不彻底，不及时，那么就会断。吊杆一断以后，然后他吊杆又比较少……会出现后面的连锁反应。后面桥面整个都断了。这些年，中国的桥越修越长，我学土木工程的时候，跨度1000米的大桥已经是超级工程，现在已经往2000米去了。所以我请教石教授，在现有条件下，大桥长度的极限是多大。像斜拉桥，那么就是说如果我们用目前的材料，目前的技术不要去做太大的改变，大小你可以做到一千五六百，是吧？那就不需要做太大的技术突破，再往上做。那就是要有很大的技术突破。像悬索桥你做3000米，甚至做4000米5000米，都就是用目前的技术，它都是可以实现的，这就是后面实际上为什么不做？经济性像意大利它3300米的桥，在3300米跨度的悬索桥，很早就几十年前就设计出来了。他就是没钱。我的下一个问题是，从纯技术角度考虑，现在桥梁工程进一步发展最大的限制是什么。石教授指出还是材料。现在计算能力已经不是大问题了，但需要应用碳纤维这种复合材料，才能做出新的结构形势。合成纤维材料，那么现在已经慢慢的在往土木工程里面来渗透进去来使用，那么但是现在就说这样的材料，他怎么能够在造桥，这个是在我们工程里面就是把它用好。现在还没有研究透。今天就是说我们看到的这个房子为什么造成这个样子？桥为什么造成这样，很大的程度是钢材和混凝土决定的。那么如果将来我们造桥，造房子，我们就是说找到了替代的材料，但是现在眼睛看得到的就是这碳纤维它这种纤维加筋材料。古代的桥梁，对吧？我们想同类桥梁就是石拱桥，因为什么？他他是用石头造的，他就只能够就是说造成这样的桥型。那么后来改成钢筋混凝土以后，我们现在看到的桥就是这样的，将来完全用这样的新的材料去做。那么他会把桥造成什么样子，现在？研究的人很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将来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是后面慢慢看。对于桥梁工程的前景，石教授从全社会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有高中生在看这个视频，欢迎了解一下同济桥梁专业：你看我98年入学的时候，当时李国豪老校长介绍说从工程至少还有50年的黄金，现在如果您的比如说去中学，您到招生组去给这些中学生介绍我们的桥梁专业，您会怎么给他们介绍咱们这个行业的前景？这个行业怎么说？总体来说它是不是一个最前沿的专业，但是就是说各国家的发展的阶段不一样，对吧？那么它还是社会的需求，那么我们国家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那么原来我们没房子住是吧？我们路也少车也少，那么有个当时就是需求很旺盛，那么随着我们慢慢的房子多，这时候就你直接就看到相对来说防治，件房子的需求就慢慢的肯定会在下降。那么相对来说路桥我们过去不开汽车，后来就是说大家都想开汽车，对吧？那么所以说有一个高速的这样一个发展期。那么我们修全国修了这么多的全世界第一的高速公路网，那么基本上就是说形成了以后是就是说路桥还有一段时间要去发展，因为什么？就是我们人口很集中，我们是把全国的路网都不了，但是现在就说很突出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一到假期咱们就是大都市周边，对吧？都捕捉堵车，那就说明你的路桥隧道这些你还不够，那么实际上就是说估计还要经过几十年的时间，至少一二十年的时间。那么去把这个风度去调整，那么这个也还是有很大的工作量非常大的工作量。还有最近很热的传统行业转IT的问题：在您的学生里估计像我这种专业课差的转行那么多，但是就是这两年客观上有因为其他原因转他们不少，比如说it跟金融业里面吸引力比较高，我也知道不管是土木工程还是机械，还有一些化工传统的行业，很多学生都从我们这边转到it或者金融的，就是您的学生，比如说您在研究生将来如果也想转行，您对他们选择是怎么看的？我是觉得还是支持的，我的学生也有最后去搞金融的也有，我觉得还是开放的，就是说特别是本科生，我是觉得应该就是说更加拓宽一点思路，就说你在学校里面其实学习这国家现在也在鼓励本科生阶段，它是一个这种所谓的叫素质培养阶段，就是说你把你的各种各样综合素质，特别是你自我更新的能力要培养起来，这个我还是持开放态度，我不是说像这个就是早期就是说教育是一个怎么说呢，就是一个技能培养的教育。但是现在慢慢的就是说教育它是一个素质，素质培养，但是研究生，特别是博士生，我的看法就是说你还是要对这个东西有兴趣。你来上研究生，特别是你来读博士一定要有兴趣。如果说你没有兴趣，为了就业什么的，我是不赞成。不赞成，因为毕竟你投入你投入几年对吧？你研究生投入了几年，在博士再投入45年，你这么大的投入，你何不去做其他的？那么反过来说有没有咱们这边有本科不是学校的学生来报，研究生应该也不少。不是很多，因为就是说桥梁的就是要求的上研究生的时候的要求的基本功要求比较高，对数学力学基本功要求比较高，如果说你的数学力学这个比较好像像有的就是我们医学专业的学生，他到我们这边来还是比较多的，但是其他的如果不是完全不是这个的，要来干这个，是他比较难比较困难的转过来。大多数观众应该是在B站看这一期睡前消息，很巧，我在B站也发现了石雪飞教授的教学视频，大家如果对桥梁工程有兴趣，可以去学习一下，内容深刻，学习门槛很低。我也问了石教授自己对B站的看法：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我现在主要在B站那种视频平台上做新闻，您平时用B站或者其他的这种视频平台吗？我可能也就是偶尔看，但是我是我没有去注册，就是搞的我也就是说有的时候看他链接上去的，我没有包括B站，我也没有。到时候也欢迎您去关注，因为确实是有很多人已经在B站的，看您的桥梁工程了，我要去看看行，您可以下次上课问一下师傅您的学生哪些说说你们谁把我传到B站去了，对，我知道咱们淘宝上面也有把我的上课的那些视频剪成一段一段的，在淘宝上面，我气得要命五毛钱一段。今天的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关注，下期再见！ |
10月9日，"非全日制研究生就业遭歧视"成为微博热搜话题。我们的观众也在评论区提出疑问。督工你对这种歧视怎么看？ | 这个歧视是从前几年继承来的，原因是过去一部分在职研究生真的很差。2016年之前，社会人士要在职读研究生，有三种方法：一月联考、五月同等学力考和十月联考。一月联考难度最大，含金量也最高，可以拿到学历证和学位证"双证"。先考试后入学，只有法律硕士、工商管理硕士（MBA）和公共管理硕士（MPA）三种专业。一般来说只有学校歧视，没有学历歧视。5月和10月的入学研究生，都是"单证硕士"，有学位证，没有学历证。五月的研究生免试入学，先修学分后考试，论文答辩通过后就有学位，而且各学校都有自己的标准，质量差别很大。十月联考是先考试再入学，但考试难度低、学费贵，拿学位相对容易，也被看作"花钱买文凭"。用人单位歧视这种硕士，2016年9月，教育部下发通知，从2016年12月1日开始，全国研究生只分按全日制和非全日制两种，每年十二月统招统考，统一划线。不仅在职人士可以报考，应届本科生也可以，理论上说和全日制的入学难度拉平了。教育部的通知还要求两种研究生教育执行相同的政策和标准，学历学位证书也具有同等法律地位。但是，大多数企业认为，非全日制研究生就是过去的在职单证硕士，不值钱。而且不仅仅是企业这么想，政府一度也公开歧视非全日制。2018年秋天，改革后的第一届非全日制研究生毕业，报考公务员和一些央企，连网上报名这一关都过不了。一直到今年八月，北京市的硕士级职位要求，才从"全日制硕士研究生"改为"硕士研究生"。政府转向都这么缓慢，其他用人单位估计还要用几年时间适应新的硕士制度，在这之前，非全日制研究生需要付出更多的解释成本 |
从质量来说，现在全日制和非全日制真的完全一样了吗？ | 除了上课时间之外，最大的区别在于专业方向。对应"研究生"这个名字的学术性硕士，主要是全日制硕士。其他的非全日制硕士，基本上都是瞄准就业的专业硕士。过去20年，中国大学持续扩招，不断需要硕士博士去新建大学当教师，所以学术型硕士比例很高。现在扩招结束了，不能再把大多数硕士留在学校搞科研，搞教学，所以专业硕士比例不断增加，2017年专硕的招生人数首次超过学术型研究生。 |
一个瞄准学术研究，一个就业，为什么用人单位会有歧视呢？ | 因为收费标准会不断放大两者的区别。一般说来，非全日制硕士，每年的学费比全日制贵一万多，这个价钱虽然不太贵，但肯定会制造生源区别，拿国家的补贴不仅仅是省钱，还意味着拿到国家认证，是荣誉。好学生会优先报全日制。用人单位发现这个区别，也会优先聘用全日制研究生。新一届考生知道就业区别后，肯定更倾向于选择全日制。这等于考生和企业循环放大了两者的差异，生源质量和就业水平不断增加。到最后，连考生自己都歧视非全日制，就不要抱怨企业歧视了。就在几周之前，9月29日，湖南大学取消69名研究生入学资格，其中54人是非全日制研究生，因为他们不来报到。从湖南大学官方透露的原因来看，无论是出国、工作，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不报道都是学生的自主选择。15个人放弃全日制，54人放弃非全日制，这显然说明学生自己歧视非全日制。再往前一年，2018年，湖南大学也有62名研究生放弃入学资格，其中50人是非全日制。湖南大学历年硕士研究生计划招生人数\年份 全日制硕士研究生 非全日制硕士研究生 4000左右 2400左右 3700余名 1700余名 3700余名 1700余名根据新京报的报道，在湖南大学，研究生差异最明显的专业是法学，10个法学院研究生放弃入学，9个是非全日制，都是应届本科毕业生。所以，用法律禁止用人单位搞歧视是没用的，生源有差别，歧视就必然会存在。不过，和总人口相比，中国的高学历人口还是很稀缺，全日制非全日制算在一起，每年硕士生招生70多万，占同年龄段人口的比例也就4%。既然都读到硕士了，正确的就业思路是用论文和研究成果证明自己，而不是希望用学历给自己当一块敲门砖。 |
9月21日，吉林省汪清县，两名打松塔的村民被氢气球带着飘走，幸好两人最终自行降落。这两年东北已经发生五六起类似的事故，最严重的一次有人飘到了朝鲜。这些人为什么要坐气球打松塔呢？ | 因为起码比过去的办法更安全。我们日常吃的松子，是红松的种子。在中国，只有部分东北山区能找到红松。现在东北是全球松子集散地，吉林省梅河口市是亚洲最大的果仁加工集散地。梅河口的松子加工现场打松塔是松子产业链最基础的环节，也是最辛苦的工种。传统方式是工人脚上绑钉子，爬到二三十米的松树上打松塔，想想就知道很危险。。脚扎子，又叫"猫爪"，有四个尖用于爬树过去打松塔一般14个人一组，8人负责爬树，4人在树下捡，两人负责运输。从早上六点一直打到下午四点。2011年，黑龙江56岁农民孙启国突发奇想，去杭州买了一个载人氢气球，站在吊篮里打松塔。地面上安排两个工人拽住绳子移动气球，还准备了沙袋以防气球飞走。这样打松塔，效率惊人。如果用爬树的方式，一个人一天最多只能打30棵树，乘坐气球的两个打塔人拿着长钩子，只要飘到树顶，几秒内就能打完一棵树，一天能打上1000棵。气球打塔的发明人孙启国统计过，一个人坐气球，相当于30个人爬树。所以气球在东北迅速流行，现在东北有200多片松林的农民用气球打松子。气球生产商甚至为他们开发了专用型号。当然气球用起来也有风险，但过去为了赚几万块钱，每年都有很多人摔死，没人关心。现在每年飘走两三个气球，大多数还能安全回到地上，偶尔摔死一两个，因为死法奇特会上新闻。这明显是生产力进步。9月3日，媒体还报道，贵州天眼射电望远镜的维护人员也坐气球，避免体重把望远镜压变形，这也算打松子的农民开创的新型工作模式。 |
我在超市买松子，经常看到袋子上写着"巴西松子"，中国这么多农民打松子，还要从巴西买松子，是我们的松树不够多吗？ | 恰好相反，中国是松子净出口国，虽然自己消费了全世界五分之一的松子，但出口的更多，全世界7成的松子都在东北加工，其中30%出口到美国。美国市场已经形成了对中国松子的依赖。今年6月，中美贸易战最激烈的时候，美国食品企业集体对政府提要求，希望不要对中国松子额外征税，因为90%的松子都是中国出口，美国人真的找不到替代品。 |
美国地广人稀，森林广阔，纬度也和中国差不多，为什么不自己采松子？ | 美国自己就是重要的坚果生产出口国，生产的坚果70%用于出口。2017年，美国坚果出口总额占农业总出口的10%，仅次于大豆和玉米。2016年中国内地和香港进口的美国坚果占到了美国出口的15%，仅次于欧盟。但是，具体到松子这种产品，目前还很难机械化生产。美国不缺松树，但是没有廉价劳动力打松子，捡松子。央视曾经播过美国采松子的纪录片，他们把落地的松塔连同树叶泥土一起铲走，然后用机械分拣，不会让人到树上采摘的。这样从泥土里面挖出来的松子，肯定不如我们直接捡松塔好吃。所以中国对美国出口优质松子，其实出口的是廉价劳动力。当然世界上还有比我们劳动力更廉价的国家，比如巴基斯坦，他们国家的松树虽然不多，但劳动力更便宜，所以向我们出口松子。中国市面上的巴西松子，就是巴基斯坦西部的松子。现在世界上松子仁产量最大的三个国家是中国（26%）、俄罗斯（21%）、巴基斯坦（18%），俄罗斯的优势是松树多，直接在树干上绑振动器，掉下多少算多少；巴基斯坦的优势是劳动力便宜，不怕摔死人；中国的优势是人力不算贵，还有氢气球这种新型工作平台。但无论如何，出口松子的本质都是出口廉价人力，所以松树最多的美国反而吃进口松子。再过几年，也许会有机器人和无人机结合摘松子，到那时候就会全世界吃美国松子了。 |
最后一个新闻，最近加拿大温哥华郊外出现了一座非常漂亮的中国式寺庙，号称五台山大雄宝殿。10月5日，这座建筑举行了开光大典。为什么加拿大也会有五台山呢？ | 五台山本来就不止山西一座。比如说，陕西秦岭有南五台山，天津蓟县有北五台山（盘山），甘肃贺兰山有西五台，福建境内有一大堆东五台或者南五台，上面都有佛教寺庙。全国的五台山加起来，至少十几个。国外也有五台山，去年平昌冬奥会，有一部分滑雪比赛场地就在韩国五台山；日本佛教严华宗早期总部也在京都西部的五台山上，这说明，受中国汉传佛教影响大的地方都有可能自称五台山。现在加拿大的大陆移民多了，再来一个五台山，不算奇怪， |
为什么这么多佛教圣地都喜欢说自己是五台山？ | 因为大家都要利用佛经制造的神秘主义气氛。《华严经》里面有一段文字描述各个菩萨的住处，明确指出，文殊菩萨带着一万个和尚，在东北方向的清凉山居住。后来的《文殊宝藏陀罗尼经》又说，文殊菩萨住在中国东北方向的山里，山有五顶。在印度佛教体系中，文殊菩萨有一个显著的特征，法术厉害，善于护国救难。皇帝和士大夫很喜欢这个特征，希望国家崇拜和佛教相互支持，所以文殊菩萨很快成了中国佛教的重要神灵。隋唐时期，印度和尚也说"文殊师利居五台，利神州"。所以，如果让北魏到隋唐的中央政府选一个佛教圣地，这个地方最好在长安洛阳的东北方向，山西比较合适。这个地方应该足够冷，最好常年积雪，配得上"清凉山"的名字，所以要在山西北部。最后还需要五座靠近的高山。这几个特征叠加到一起，现在的五台山就被选中，当作文殊菩萨驻地，得到皇帝的独家认证。到唐朝中后期，印度来的佛教僧侣也承认五台山是"文殊胜地"，这个位置和名字就不能改了。后来中国佛教向周围扩散，五台山的名字成了中国佛教理论合法性的代表，又被其他国家借用，所以全世界出现了多五台山，加拿大这座山只是最新的一个而已。唐武宗灭佛后，中国禅宗崛起，佛教逐渐转向更私人，更家庭化的观音崇拜，文殊信仰在中国佛教界慢慢走向衰落，五台山的地位相对下降。但是，由于唐朝经济文化在整个亚洲的优势，文殊信仰还是向其他国家扩散，尤其是适合新出现的农业文明，给国家机器制造合法性。比如说，一直保留唐朝佛教传统的河西走廊，敦煌就有大量五台山壁画。西夏国王信仰佛教，，在河西走廊南北各修建了一座五台山。其中南面的西夏五台山，就是现在的文殊山，对回鹘影响很大。回鹘的后代是裕固族，他们到现在也信佛教，拜文殊山。 |
加拿大这个最新五台山，从传承上看，是直接继承大陆佛教，还是从其他五台山间接继承的？ | 算是直接继承。前些年，北美的佛教是藏传佛教和日本佛教占优势，剩下的汉传佛教市场都是台湾省传来的。比如北美最大汉传佛寺，纽约庄严寺，住持基本上是台湾佛光山系统的和尚。但这次建设新五台山不一样，中国佛学会副会长主持开光仪式，中国驻多伦多总领事出席，邀请了大陆很多和尚。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大陆新移民太多了。从70年代到90年代，加拿大汉传佛教只有三个老和尚，没有专门的庙。90年代以后，大陆和尚过来主持业务，每两年建一座新庙。他们的资料都上网，有一个简体中文网站，大陆新移民带了很多钱去加拿大，往往认为自己是社会精英，希望寻求层次略高的本土信仰，不是只会念阿弥陀佛那种。但实际上他们对佛教认识也不多，没有能力玩哲学。文殊菩萨这种比较中庸的流派符合他们的口味。所以我们看到了这座北美五台山。总而言之，还是马克思说的对，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变化，社会变化塑造精神世界。估计以后我们还能在其他欧美国家看到更多的五台山。今天的内容到此结束。睡前消息从2019年7月12日开播，到这一期恰好100天，感谢大家的持续支持，也希望大家继续关注睡前消息，我们下周二再见！ |
9月15日，第19.5期，我们介绍了一些改造国土的大工程，下面有很多读者提问，说最近传闻中国气候快速变暖、变湿，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另外，从这些问题来看，多数读者很欢迎这种气候变化，督工你能给他们解释一下吗？ | 我知道这些读者为什么提问，因为上个月，微博和QQ群盛传一段口气夸张的描述，我相信很多读者也看到过。如果只是这段话，我觉得几乎不值得辟谣。以我上网20年的经验，用了这么多夸张描述的文字，必然是编出来哗众取宠的。文章里面提到，新疆的植被以每年150公里的速度"狂奔"，但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南北只有400公里宽，2年前我还去过沙漠正中间，总不见得我明年去，中国最大的沙漠就消失了。但是，9月16日，新华社又发了一篇文章：《真正的大事，寒冷干旱的中国西北正在变暖变湿》。这篇文章的第一作者是新华社甘肃分社社长任为东，对舆论的冲击非常大，所以前面那个谣言跟着爆发性传播，几乎成为主流观点了。 |
那么，最近50年，西北地区的的植被变化到底怎么样？ | 我看了新华社的报道，凡是提到植被问题的，都是2018年这一年的数据，就事实描述而言，不算太夸张。但气候变化需要看长期趋势，看宏观变化。1980年中国土地类型地图和今天的对比，几乎看不出差异，这说明气候和植被没有根本性变化。我还找到一篇2017年的论文，分析了新疆植被的卫星遥感数据。结论完全不支持所谓植被"狂暴恢复"的说法：前面提到19.5期睡前消息，那一期，马前卒施工队给大家介绍了叶尔羌河流域水利工程，说新疆正在建设中国第四大灌区。但这是水利工程收集降水的结果，并不是因为降雨忽然大幅增加。从年降水量看，叶尔羌河流域六十年来增加了每年30~50毫米的降水量，但是上游的年蒸发量超过1500毫米，中下游蒸发量更大。降水量增加真的不是新疆农业发展的主要原因。另外，过去50年，叶尔羌河流域平均温度的确上升了0.84~1.85摄氏度，导致流量有一定增加。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冰川融化加速，消耗不可再生的冰川资源，制造短期的夏季洪水，这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我们能建大坝收集洪水，也不是好事。到了10月9号，中国气象局在例行发布会批判了之前的传闻，说气候格局是否已经发生改变，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这算是最权威机构的说法。从今年中国气候变化蓝皮书的内容来看，西北地区降水量和多年平均值相比，有增有减，虽然图上绿色比红色多，但普遍也就是20到50毫米，我们暂时还是不要传播很夸张的预言了。2018年中国年降水量距平百分率空间分布图 |
还有一种说法，俄罗斯作为北方寒带国家，比较欢迎气候变暖，这个说法准确吗？ | 前几年，俄罗斯的确质疑过欧洲阻止气候变暖的政策，既因为国家整体上寒冷，也因为他们缺钱。俄罗斯觉得，气候变暖是别人的事情，挖石油赚钱是自己的事情，没准还能把北极冰山都化掉，打通北极航道方便运天然气。所以，俄罗斯人口占全世界2.1%，排放的温室气体占7.5%，是第四大温室气体来源。《巴黎协定》的197个签署国中有185个国家宣布执行协定，俄罗斯就是拒绝执行的12国之一。但最近俄罗斯也急转弯了。9月23号，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签署文件，正式加入《巴黎协定》，愿意和全球一起阻止气候变暖。 |
俄罗斯的统治者为什么忽然担心全球变暖了？ | 普京毕竟是克格勃出身，还是信数据的。最近的一系列统计资料颠覆了他们的看法。俄罗斯是高纬度国家，大多数地区的地质构造与生态环境是在低温环境下形成的。温度上升直接引发了一系列地表变化，比如滑坡、岩溶扩散、沟壑侵蚀。在图片上看，俄罗斯几乎全部面积都受到了影响。俄罗斯早就丧失了更新全国基础设施的能力，最后一条干线铁路，是苏联解体之前6年修的贝阿铁路。所以，普京非常担心地貌变化毁掉基础设施，把整个亚洲部分变成孤岛。但温度变化，恰恰在全面破坏俄罗斯的路网、电网，普京也希望尽快遏制这个趋势。就在梅德韦杰夫正式批准执行《巴黎协定》之前，俄罗斯环境部发出警告，说俄罗斯气温上升速度是世界其它地区的两倍。西伯利亚森林火灾，远东地区洪涝的风险都在上升；如果北极冻土区进一步融化，还会释放出放射性物质，制造辐射污染。所以俄罗斯急转弯，打算控制气候变化。总的来说，全世界的基础设施都是在气候稳定的假设下建立的，如果气候剧烈变动，就算海平面上升不会淹没城市，农业和城市基础设施也受不了。中国绝大多数人口分布在东部沿海平原，以后还要进一步往东南沿海集中，面对气候变化的威胁，中国可以质疑西方政策的问题，但千万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保有侥幸心理，希望自己从气候变化中得到好处，这就像小孩子拿炸药当鞭炮一样危险。下一个话题。 |
9月30日，伽马数据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了2019年8月移动游戏报告。这份报告里有一点值得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部分老游戏的用户都会逐渐流失。但在这个报告中，战棋策略类游戏收入增长突出，其中还有一款4年前上线的老游戏《率土之滨》，前八个月的收入比去年同期增长了109%，，在所有移动游戏增长率最高。督公你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 我手机游戏玩的不多，但中国有5-6亿的手游玩家，作为媒体人，我不可能忽略这么大的一个群体。所以，我会尽力去观察手机游戏玩家，像观察现实社会那样，总结社会运行规律。战棋-策略类手游，最大特点不是设定复杂，而是玩家相互斗争，通过大脑之间的博弈，制造复杂性和趣味性。《率土之滨》的数据这么突出，马前卒施工队也做了一点研究。目前来看，4年的老游戏还有用户持续投入，主要是玩法足够复杂，玩家群体关系接近现实社会。《率土之滨》的游戏世界有225万块土地方格，每个玩家刚进入游戏时只占9块，是全世界的25万分之1。每个服务器都能容纳成千上万的用户，而且每个世界都要在半年左右走向统一。在这样的环境里，靠个人战斗只能当炮灰，加入同盟是必然的选择，一个强势同盟往往会有几百名活跃玩家，比大多数企业的规模还大。大型群体之间争夺生存空间，内部需要分工，需要复杂的组织结构。对外需要谈判和阴谋。作为盟主，要想管理好一个几百人团队，比管好一个普通企业还难。毕竟大多数普通玩家不是雇员，不会为了工资而服从命令。所以在知乎和很多网络社区上，《率土之滨》的话题包含大量的管理学内容，以及对其他玩家的心理学分析。我们施工队的穆好古算是资深玩家，据他的体验，这款游戏到了后期，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大团队的管理统筹能力，为了管理好几百人的团队，几乎所有强势同盟都会起草详细的管理章程，有奖惩条例，和现实世界一样，注重制度建设与物质激励。打盟战时，用excel表研究阵型是基本操作。游戏甚至还衍生出了自己的对战文化，战前发檄文激励士气，聘用史官，在贴吧宣传同盟精神。央视报道过，《率土之滨》中产生的各类文学创作，甚至可以走进现实世界，到国家图书馆公开展览。去年互联网中心的报告显示，中国网民只有20%具备专科以上学历。伽马数据报告显示，《率土之滨》的用户中，90%是高学历用户。比如大学生、企业管理层、私企老板、公务员，。所以，在游戏里面，管理技术、激励资金，甚至文化创作能力都比现实社会更集中，据说可能遇到上市公司CEO当盟主。这个用户结构，是《率土之滨》成为战棋类游戏第一名的根本原因。是它在上市4年后强势增长的原因。反过来说，这也是游戏玩法筛选出了玩家。历史由一个个具体的人书写，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眼中的最优解，所以历史的细节比任何故事都精彩。《率土之滨》没有对玩家互动规则做太多约束，尽量让玩家自己开发博弈规则，让玩家互相玩。能在这款游戏中出头的玩家，现实中一般也有过人之处。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游戏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未来世界也许真的会像《头号玩家》一样，生活与游戏的边界越来越模糊，甚至分不出哪个更真实。到那个时候，欢迎大家和马前卒施工队组团探索游戏世界。 |
8月20日，美国媒体发现，在改用计算机评分以后，中国学生的GRE作文平均提高了1.3分，而美国黑人的平均得分降低了0.81。GRE作文满分是6分，这是不是说明人工阅卷的老师歧视中国人呢？ | 不是阅卷老师歧视中国人，而是AI更喜欢模式化的文章，喜欢"八股文"。中国学生的应试教育经验比较多，所以换成计算机阅卷比较占便宜。我具体介绍一下AI阅卷的情况。所有的考试都希望规则公平，最好有标准答案。但作文的主观因素比较多，很难用统一标准打分。无论什么语言，作文都尽量用人工阅卷，而且是最优秀的老师阅卷。但毕竟每个人对作文的打分标准不同，所以如果能总结出一定的标准，计算机阅卷还是更公平一点。从1966年起，美国人就在研究如何用程序审核作文。现在GRE使用的E-rater系统，就是美国考试服务中心在1999年2月投入使用的阅卷AI，到现在已经发展了20年。现在美国至少有21个州用AI批改作文。大多数作文都直接给分，少数抽出来人工复查。托福、GRE、托业等一系列国际考试，都是美国考试服务中心组织的，所以都在用E-rater阅卷。E-rater评分标准包括八个部分：词汇量、复杂度、语法、用法、结构、风格、文章的展开方式，还有习惯用语。这套评分标准是容易被摸出规律的，AI给中国学生的打分高，主要原因是中国人喜欢用复杂的高级词汇，抵消了语法不好的减分。而美国黑人虽然语法过关，但用词比较俗，而且一些用词被过去的阅卷人歧视，AI学到了这些潜在的歧视，就给他们打低分。我个人比较喜欢写用词通俗的文章，如果换成AI打分，估计我的作文分数也高不了。 |
这么说，如果以后AI评分越来越多，中国人的应试教育会占便宜？ | 中国学生靠高级词汇拿高分，实际上也不一定总占便宜。毕竟英语是人家的母语，美国人自己总结起八股文经验，比新东方更狠。托福资源网上，有一整套详细的量化总结教程，教你如何骗过AI拿高分。比如，全文分成四到五个自然段，结构要用"总-分-总"套路。文章不能太长，避免写得多错得多；同时也不能太短，避免一个错误用词就提高全文的错误率。综合优化算下来，作文要控制在380-400个单词。这是个非常死板的标准。写作风格方面，要避免重复用词，但要多次强调标题关键词。行文要避免被动语态，少用and和俚语。用更生僻、更复杂的高级词汇可以得更高分，但也会带来拼写风险。所以最佳方案，就是用不太难写，但同时使用频率不高的词汇，在保证拼写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拿高分。有人专门整理了英语高频词排序，同义词尽量选高频词中频率靠后的。比如"好"，不说good，要说excellent；"大"不说big，要说large。为了证明AI有缺陷，美国媒体使用了麻省理工学院的"论文生成器"。这个生成器能用大量生僻词，组成复杂而且地道的英语句式，语法、用词非常漂亮，但内容乱七八糟。这样瞎编的作文，评分稳定超过4分，算是高分作文了。看来AI确实没有官方宣传的那么靠谱，所以这次被骂得厉害。国内现在也有类似的AI阅卷平台，比如批改网，按南华早报去年报道，大陆已经有6万学校在用这个平台进行阅卷。马前卒施工队的成员比较好奇，也用上面说的论文生成器，生成了一篇驴唇不对马嘴的英语作文，在批改网上得到了83.5的高分。所以，就目前的AI水平来说，中国人仗着应试教育经验得高分，并不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要学到真本事，还是要放下一些考试套路。 |
最后一个新闻，9月29日，也门胡塞武装发言人发出战报，宣称在沙特境内击败了沙特联军的3个旅，打死打伤500多人，俘虏两千多，缴获大量装甲车辆。也门这个小国真的能打败沙特吗？ | 通过比较多方信息，我比较倾向于相信胡塞武装的说法。从规模和影响力来看，这绝对是过去以年全球战果最辉煌的战役。国内很多媒体报道说战斗发生在是9月26日.但这实际上是错误消息。开打的时间发生在8月27日，一个月后他们的发言人才宣布战果。战斗地点是在沙特南部的奈季兰地区和也门北部的基塔夫地区之间，战斗持续了72小时。战斗过程非常古典，换到三国演义里面也不超前。胡塞武装提前知道了沙特联军的行军路线，在公路两侧山坡上伏击。沙特联军的后勤很差，在沙特境内还需要找水源补水。而且他们的纪律很烂，没有安排分批轮换，一起跑到河边取水。胡塞武装趁他们全军喝水的时候，从两侧突然袭击。胡塞武装首先袭击车队的头尾，从前后堵住道路，让两百多辆车的队伍停下，然后从山坡上发射反坦克导弹，还用廉价的无人机轰炸车队。不过他们的火力不强，一时没法歼灭装甲车队。战斗过程中，胡塞武装还向奈季兰的沙特军用机场发射导弹，阻止沙特空军支援。拖到第三天，一队沙特联军士兵士气崩溃，战场倒戈，导致整体崩溃，让胡塞武装打了一个歼灭战。。 |
胡塞武装获得这么大的胜利，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力太强，还是沙特联军太没用呢？ | 如果战斗力和军费成正比，那么沙特是毫无疑问的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超过俄罗斯。沙特在也门的投入也不低。也门战争四年，沙特在日常的军费之外，又打掉了2250亿美元，比中国今年军费还多几百亿。这次沙特被打败3个旅，虽然不是精锐部队，但装甲车和重武器绝对不少，已经是冷战后期水平的机械化军队。被轻装部队打这么惨，完全是部队素质问题，再往深层次说，就是沙特的社会结构问题。沙特人均GDP也就是2万美元出头，和苏州差不多。其中很多财富还要用来抵消沙特的恶劣气候。之所以我们觉得沙特是一个很富裕的国家，是因为沙特有一大批生活非常奢侈的王子和商人。但总的GDP就那么多，这些王子的生活越夸张，穷人的生活就越难过，首都利雅得也有大片的贫民区。所以，沙特虽然很喜欢打仗，但并不敢大规模在国内征兵，怕穷人拿到枪造反。当年沙皇就因为征兵太多，被革命军杀了全家，沙特也担心和100年前的沙俄一个下场，所以按照贵族数量控制国内的陆军规模，绝对保证贵族军官能控制到基层。沙特联军现在号称15万，前线只有两三万人，其中包括大量雇佣兵。这些雇佣兵一般是苏丹或者也门南部的平民，一个月赚1200美元，希望干几个月就回家娶媳妇，谁也不想给沙特送死。平时打仗他们就是靠重武器多，用远程火力压制对手，很少打近战。这次被堵在山谷里面，很多人听到枪响直接吓尿了。胡塞武装的视频证明，我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沙特自己也不拿这些雇佣兵当人看。这次战斗，因为担心胡塞武装的导弹，三天没有一架飞机支援。战后一部分雇佣兵被俘虏，沙特倒是派飞机来轰炸。估计下一次战斗，沙特陆军的表现会更差。 |
沙特军队这么不经打，胡塞武装会不会全面进攻沙特呢？ | 沙特军队毕竟还有很多重武器，飞机也多。胡塞武装不太可能维持一条很长的后勤线，打进沙特本土。另外，胡塞武装也很清楚自己的诉求，不是为了伊朗牺牲自己，而是利用沙特伊朗的矛盾两边拿好处。所以，9月14日，沙特油田被导弹袭击以后，两方面都表示要和谈。胡塞武装首先释放了300名战俘，沙特方面也没有大规模报复。估计红海南部要安静一阵子了。接下来我们关注一下往期新闻的后续。8月份，我们连续关注了贵州省的地方债问题，第9期第一个新闻，就是独山县400亿高利贷修大学城。昨天，最高人民检察院消息，当时借债的县委书记潘志立被正式起诉。罪名有两条，受贿、滥用职权。滥用职权的内容是："低价出让国有土地，造成国家经济损失，情节特别严重"。这个县委书记肯定有问题，但是，就算土地出让流程完全透明，独山县也不可能靠卖地偿还每年40亿的利息，更不用说400亿的本金。希望贵州在审判这个县委书记的同时，也深刻反思过去几年的发展思路，不要再普遍借债搞旅游和服务业了，因为如果每个县都借债搞旅游，赚钱最大的障碍就是自己的邻居。最后必然是少数县赚一点钱，大多数县陷入债务危机。4月份，睡前消息开播之前，我在观察者网的观天下讲坛做过一次演讲，标题是《中美贸易战：为什么是大豆》，这个视频长2个小时，播放量23万，是我在B站输出内容第二多的视频。到现在，在b站搜"马前卒"，第一个跳出来的还是这个演讲。在视频的最后（105分钟左右），我提出了两个观点。第一个观点，承认中国是当下世界体系的最大受益者，美国人说我们"搭便车"有一定道理。所以，如果中国能付出一定代价，把现在的国际贸易格局再维持十年，中国应该接受。第二个观点，建议大幅购买美国的农产品，尤其要多买大豆，当作中美谈判的第一个筹码。同时借这个机会改造国内的小农经济。这两个观点当时都被骂的很惨，但是，前天10月15号，外交部发言人宣布中美达成实质性第一阶段协议。承认在贸易战期间已经买了2000万吨大豆，接下来还要加快采购进度。这似乎说明，我当时的观点有一定合理性，起码到现在还是按照当时的逻辑在推进。在中美贸易这个规模的问题上，逻辑比情绪更可靠，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当时的两小时视频。好，今天的节目就此结束，从本周开始，睡前消息开始稳定三次更新，我们周日再见！ |
10月10日，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在"全国工商联主席高端峰会"上表示，将投资100亿元，在成都建设总部大楼。选址已经确定，就是原来四川省预留的省委、省政府办公基地。为什么一个企业可以和省委抢地方呢？ | 首先，新希望集团是成都市乃至四川省重要的税收来源，营业收入是全省第一，政府让他三分也可以理解。但最核心的原因，可能是省委省政府故意改变办公地点，引导房地产和其他产业的投资。四川是一个西部省份，自从汶川地震以来，超过一半的财政支出依靠中央转移支付，省内产业对政府及国有金融机构的依赖远大于东部发达地区。最近几年，成都压倒了省内其他素有城市，把所有金融资源都吸收到省会，所以省政府和市政府搬到哪里，就会有一大批产业和资金跟着来。这次省政府让出的办公用地，在省市共建的天府新区，自从省政府宣称要搬家，土地楼板价已经从5000涨到1万三四了。四川的官员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2008年，成都市政府就以抗震救灾的名义，把预定的市政府办公区卖了十五亿，跑到金融中心南边的软件孵化园租了几栋旧办公楼，现在是国内极少数租房办公的市政府。让出去的土地现在是天府国际金融中心，地价与租金都是成都最高。这次四川省政府把办公地转给新希望集团，似乎还打算再玩一次搬迁游戏。省委书记在新希望集团之后发言，说："政府办公不需要太热闹的地方，四川将另选更偏远一点的地方，建设新的省政府办公基地"。话音刚落，成都现在"东进"政策的主要区域，龙泉驿和简阳就开始传言，说省政府要搬过来，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建设热情高涨。 |
政府做一个搬迁的姿态，就能引导社会资金去建设城市，其他城市会不会学学成都市？ | 很难，狼来了的游戏大家都听过，能一直玩下去，成都也有自己的独特条件。最基本的一点，大家虽然不知道省政府要搬到哪里，但都相信它一定要搬，因为省政府实在太小了。现在的省政府，就是当年的清朝四川总督府，十几亩地，就算盖了8层办公楼，也实在不够用。所以，省委被迫和省政府分开办公，在国内也很少见。现在四川8400万人，超过德国或者伊朗，这个办公规模肯定是不够用的。另外，成都市的人口增量够大，城区本来也在自发扩展，所以省市两级政府不用折腾存量，就能引导资金和产业。2018年成都本科学历落户28万，其中一半是从北上广深回来的，这说明成都市的发展前景不错，跟着政府做生意的前景更不错。所以政府放一个搬家的构想，就有足够的人跟风，最后就算政府不搬家也不亏。其他大多数省会，没有这么大的人口增量，腹地也不如成都大，如果也玩类似的游戏，玩一次可以，第二次估计就不灵了。成都政府眼下的信誉储备，估计还能至少再玩一次。 |
10月11日，贵州省毕节市、黔西县两级市场监管局发布联合调查结论，认定黔西县部分牛羊肉粉店的涨价是10月13日，贵州省遵义市也出了类似的矛盾，习水县多家米粉店涨价，被当地市场监管局约谈，要求把价格降回去。商家涨价的理由是"猪肉价上涨带动了牛羊肉上涨"，市场监管局认为"理由不充分"。督工你怎么看这两个涨价事件？ | 我们先看一下涨价的事实。贵州城镇居民的确习惯早饭吃一碗米粉。黔西县的牛肉粉，过去是小碗9块，大碗10块，加一份肉5块。这次涨价厚，小碗涨1块，大碗涨2块，单加肉从5块变7块。习水县的涨幅差不多，羊肉粉从8块涨到10块。大碗夹肉的羊肉粉，从15变19。这个涨幅不算小，我能想象当地民间舆论肯定会纷纷议论。但在贵州，每天早晨都能吃得起十几块羊肉粉的阶层，也算中上层，要说有人会因为这次涨价就饿肚子，我也不信。 |
从处理结果看，黔西县很明确认定了米粉店违法，只是主动认错，所以降价就不处罚了。习水县没有明确说米粉店违法，只是说他们涨价理由不充分，为什么会有区别？ | 主要的区别在于是否有串通的嫌疑。黔西县这次涨价，首先是两个店主在微信群里面发了涨价提议，其他店主大致赞同，所以出现了普遍涨价。《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规定，经营者不得"相互串通，操纵市场价格，损害其他经营者或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这是黔西县两家店铺被处置的关键原因。习水县的涨价虽然也是几家同时涨价，但是并没有串通，至少没有找到没有串通的证据，所以市场监督局虽然要求恢复价格，但是只能约谈，不能用处罚来威慑。 |
Subsets and Spli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