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00:28,178 --> 00:00:34,614
大約係六八年二月份有一晚，小孟哥哥屋企畀人抄咗家。

2
00:00:35,817 --> 00:00:42,442
佢哋翻箱倒櫃，既冇攞古代字畫，亦冇攞所謂嘅四舊衣物。

3
00:00:43,262 --> 00:00:51,315
最後，只係喺皮箱裏便攞走咗一件嘢，就係小孟哥哥寫嘅嗰份揭發材料。

4
00:00:53,370 --> 00:00:59,053
第二日一早，小孟嘅哥哥畀人哋帶走嘞，進行群眾專政。

5
00:00:59,844 --> 00:01:02,912
罪名係反對偉大領袖毛主席。

6
00:01:05,227 --> 00:01:13,027
為佢提供材料個小孟，亦難以逃出魔掌啊，只不過係時間上稍為遲一啲就係喇。

7
00:01:14,866 --> 00:01:25,711
六八年春天嘅一個傍晚，嗰日係一個週末，一架小汽車開入燈市口同福夾道嘅空政文工團嘅大院。

8
00:01:27,188 --> 00:01:29,739
孟錦雲正在宿舍寫大字報。

9
00:01:31,042 --> 00:01:35,676
自從大革命以嚟啊，佢哋已經冇咗週末同假日喇。

10
00:01:36,700 --> 00:01:42,823
呢個時候一個英姿颯爽嘅女兵小李，正行緊去孟錦雲間宿舍。

11
00:01:44,396 --> 00:01:47,738
佢係文工團無產階級革命派嘅頭頭。

12
00:01:48,615 --> 00:01:55,562
一個風雲一時嘅，其實，亦只有二十六七歲嘅姑娘，係當時革命委員會嘅主任。

13
00:01:56,843 --> 00:02:01,690
佢紅極一時，出入中南海，出入於林辦。

14
00:02:02,422 --> 00:02:05,724
吳法憲喺佢面前都敬畏三分。

15
00:02:07,296 --> 00:02:11,158
根據佢自己講，葉主任請佢哋一家食飯。

16
00:02:11,521 --> 00:02:14,690
佢媽媽，一個老貧協主任。

17
00:02:15,369 --> 00:02:26,637
一個人老心紅志更堅嘅老貧協主任，亦喺宴會上當場獻藝，唱咗一支天大地大，不如毛主席的恩情大嘅歌。

18
00:02:27,375 --> 00:02:39,488
當唱到最後一句，誰要是反對他誰就是我們的敵人嘅時候，做咗個果敢而堅定嘅動作，將手向右前方一指。

19
00:02:40,445 --> 00:02:44,650
結果有咁啱得咁巧，指正斜對面嘅葉群。

20
00:02:45,583 --> 00:02:52,270
搞到葉主任當堂黑起塊面，好在佢有求於呢個小將啊，噉先至冇發作啫。

21
00:02:53,078 --> 00:03:00,068
當然呢個小將亦已經察覺喇，佢好機敏噉講咗幾句笑話，將氣氛扭轉過嚟。

22
00:03:01,149 --> 00:03:04,768
七十歲嘅老人家，邊度知道自己嘅過失吖？

23
00:03:05,780 --> 00:03:10,969
喺九一三事件之後，呢段故事有咗新嘅發展同創建。

24
00:03:11,909 --> 00:03:18,984
有啲人話：李某某仲懶叻添，佢同葉群嘅關係呀認真密切㗎嘛。

25
00:03:19,830 --> 00:03:25,856
有啲人話：佢媽媽倒是金睛火眼噃，嗰個時候呀，就識穿咗葉群喇。

26
00:03:26,089 --> 00:03:29,917
如果唔係，佢點解會用手指指住葉群呢？

27
00:03:31,194 --> 00:03:36,494
有人仲模仿當場演唱嘅樣子，引起啲人呀哈哈大笑啊。

28
00:03:38,406 --> 00:03:44,433
文工團女頭頭小李行入去小孟嘅宿舍，好嚴肅噉對小孟話：

29
00:03:45,246 --> 00:03:49,843
孟錦雲，空軍首長搵你有事，你嚟一下團部啦。

30
00:03:51,324 --> 00:03:55,622
已經戰鬥咗幾日嘅小孟，而家仍然未感覺到疲倦。

31
00:03:56,892 --> 00:04:07,139
儘管佢個心裏便，多少有啲茫然，佢渴望同人哋傾下，交換下睇法，亦希望聽人哋談一談，堅定信念。

32
00:04:08,932 --> 00:04:11,953
佢一面行去總團辦公室嘅時候一面諗：

33
00:04:12,909 --> 00:04:19,837
呢次搵我，一定係空軍首長傳達最新指示，或者係有新嘅戰鬥部署喇。

34
00:04:21,558 --> 00:04:27,906
小孟跟住嗰個頭頭去到總團辦公室，一入門口覺得有啲奇怪嘞。

35
00:04:29,043 --> 00:04:37,515
只見空軍保衞部嘅保衞幹事楊某，用兩道兇惡個目光睇實小孟，睇到小孟唔敢望佢。

36
00:04:39,067 --> 00:04:46,169
楊某出示一張逮捕證，逮捕證三個清晰嘅黑字，小孟睇得好清楚。

37
00:04:47,300 --> 00:04:49,970
不過小孟簡直唔明白係咩嘢一回事。

38
00:04:51,148 --> 00:04:56,338
係㗎，呢個世界上，使人唔明白嘅事太多喇。

39
00:04:57,229 --> 00:05:05,848
好多事情喺啲人仲未明白過嚟嘅時候，就已經發生嘞，而且必須要接受，因為無法抗拒。

40
00:05:06,944 --> 00:05:13,721
而且當時唔明白嘅事情，經過多少年以後，亦好難講就完全明白。

41
00:05:15,087 --> 00:05:22,207
因為呢一切事情嘅發生、發展，冇法子用正常嘅邏輯規律去解釋、去判斷嘅。

42
00:05:23,373 --> 00:05:27,902
嗰個係一個顛倒嘅時代，一切都係顛倒嘅。

43
00:05:28,864 --> 00:05:33,005
嗰個係一個狂熱嘅年代，一切都係狂熱嘅。

44
00:05:33,642 --> 00:05:38,734
嗰個係一個莫名其妙個年代，一切都係莫名其妙嘅。

45
00:05:39,171 --> 00:05:44,264
直到而家，仲令人回味無窮，痛定思痛。

46
00:05:46,306 --> 00:05:49,674
逮捕證嘅逮捕兩個字，赫然醒目。

47
00:05:50,543 --> 00:05:56,577
楊某話：你反對偉大領導毛主席，你被捕喇，你快啲簽字！

48
00:05:57,449 --> 00:05:58,706
聲色俱厲啊。

49
00:05:59,813 --> 00:06:05,606
小孟嚇到傻晒，佢唔知道應該做乜嘢，應該講咩嘢。

50
00:06:07,100 --> 00:06:10,667
突然間，啪啪兩隻巴掌，兜口兜面打過嚟。

51
00:06:11,351 --> 00:06:16,163
嗰個二十幾歲嘅革委會嘅頭頭小李，竟然打得咁迅速。

52
00:06:17,046 --> 00:06:22,469
打完之後，佢仲嬲到咬牙切齒，嬲到渾身發抖猛咁喘氣。

53
00:06:23,046 --> 00:06:28,479
佢連珠炮噉話：孟錦雲，你反動透頂，你反對毛主席，你罪該萬死！

54
00:06:29,595 --> 00:06:36,303
鮮明嘅階級感情使佢非常憤慨，真係有氣沖霄漢之勢啊。

55
00:06:37,276 --> 00:06:38,815
你快啲簽字！

56
00:06:40,622 --> 00:06:44,710
小孟覺得佢個頭從來冇咁大，冇咁沉重。

57
00:06:45,562 --> 00:06:48,690
佢個身體彷彿承擔唔住頭嘅重量。

58
00:06:49,469 --> 00:06:52,343
佢失去咗平衡，佢幾乎要跌低嘞。

59
00:06:53,485 --> 00:06:56,725
但係佢出力噉支撐住，企返定。

60
00:06:57,587 --> 00:07:02,044
佢手震震噉攞起支筆，喺逮捕證上簽咗佢個名。

61
00:07:03,879 --> 00:07:10,722
佢畀人推上架小汽車，汽車起動個聲音，使佢覺得天旋地轉。

62
00:07:12,136 --> 00:07:13,748
小汽車將佢帶走嘞。

63
00:07:14,663 --> 00:07:18,766
佢唔知道路線，唔知道地點，唔知道行咗幾耐。

64
00:07:19,897 --> 00:07:24,441
佢畀人韞咗入監獄，名副其實嘅鐵窗大牢啊。

65
00:07:25,895 --> 00:07:36,705
佢作為一個嚴重嘅政治犯，單獨韞喺一個又黑、又潮濕，四面冇窗，只有一個鐵門嘅單人牢房裏便。

66
00:07:37,363 --> 00:07:41,735
佢坐喺裏便，真係叫天天唔應叫地地唔聞。

67
00:07:42,381 --> 00:07:49,888
天真無邪嘅小孟，竭盡赤城嘅姑娘，仲唔明白自己革命有乜嘢罪。

68
00:07:51,872 --> 00:07:59,124
時間一日日過去，真係度日如年啊，佢都唔知點樣捱過去。

69
00:07:59,901 --> 00:08:02,461
冇人提審冇人過問。

70
00:08:03,660 --> 00:08:09,804
佢日日夜夜噉望住牢房嘅鐵門，望住鐵門上面嗰個細細嘅窗口。

71
00:08:11,008 --> 00:08:19,973
喺窗口，有一啲啲光透入嚟，使佢知道日月星辰，仲喺度移動，地球仲喺度運轉。

72
00:08:21,309 --> 00:08:29,042
佢望住鐵門，聽見鐵門外便一啲啲聲響，佢幾咁渴望有人嚟過問佢個問題啊。

73
00:08:30,286 --> 00:08:36,249
鐵門外便傳嚟嘅任何一啲聲音，都會使到佢激動，都會撩起佢嘅希望。

74
00:08:37,112 --> 00:08:43,214
唉，腳步聲又漸漸行遠咗喇，大概係看守喺度巡邏。

75
00:08:44,286 --> 00:08:55,718
盼望，失望，又盼望又失望，佢嘅眼淚不知不覺噉流，都唔知流咗幾多，亦唔知道流咗幾耐。

76
00:08:57,859 --> 00:09:02,204
過咗幾個月，開始准佢喺外邊勞動改造喇。

77
00:09:02,995 --> 00:09:10,923
開田、插禾、掹草、拉犁，佢覺得噉樣比韞喺監房裏便好得多嘞。

78
00:09:11,719 --> 00:09:15,604
雖然佢仍然係囚犯，但係到底見到天日。

79
00:09:17,666 --> 00:09:20,564
看守佢嘅戰士不斷噉更換。

80
00:09:21,569 --> 00:09:30,444
因為唔少看守嘅戰士，見到一個漂亮嘅姑娘做嗰啲力不能及嘅重工，仲經常偷偷地喊。

81
00:09:31,337 --> 00:09:35,596
佢哋諗喇：呢個姑娘到底犯咗咩嘢罪呢？

82
00:09:36,613 --> 00:09:40,731
係生活上，政治上，定係經濟上啊？

83
00:09:42,040 --> 00:09:47,313
聽講係個政治犯，不過佢唔似係反革命唔似係壞人吖。

84
00:09:48,553 --> 00:09:55,536
啲看守戰士嘅心動搖嘞，眼前嘅姑娘，無論如何同罪犯畫唔出等號。

85
00:09:56,556 --> 00:10:02,426
儘管佢哋多次想喺佢身上搵出反革命罪犯嘅特徵，但係適得其反。

86
00:10:02,965 --> 00:10:07,299
啲戰士同情佢，難免對佢個態度和善啲。

87
00:10:07,958 --> 00:10:12,094
噉樣，一旦畀領導發現就要馬上更換嘞。

88
00:10:13,657 --> 00:10:22,999
有一次，小孟喺監房裏便佢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激憤，竟然控制唔住就唱起國際歌：

89
00:10:24,002 --> 00:10:29,082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90
00:10:30,072 --> 00:10:33,587
開始係細細聲唱，越唱越大聲。

91
00:10:34,318 --> 00:10:42,335
看守喺外便聽見喇，就喺窗口望入去，呢個姑娘啊，幾似英勇就義嘅丹娘啊。

92
00:10:43,309 --> 00:10:51,394
呢個戰士竟然間忘記咗自己嘅職責，佢一面望一便聽，雙眼竟然含住淚水。

93
00:10:53,374 --> 00:10:58,281
有邊個知道，佢就係毛主席嘅半個小同鄉啊。

94
00:10:59,497 --> 00:11:03,673
但係佢唔能夠同人哋講，講亦冇人聽冇人信。

95
00:11:04,498 --> 00:11:11,909
佢只有開田做嘢嘅時候先至會忘記呢一切，至少，可以使呢啲嘢模糊起嚟。

96
00:11:13,172 --> 00:11:17,752
為咗擺脱思緒折磨嘅痛苦，佢寧願開工。

97
00:11:18,584 --> 00:11:21,174
佢怕一個人靜一靜噉坐喺度。

98
00:11:23,432 --> 00:11:28,604
一年之後，佢畀人送咗去西安大力農場勞改。

99
00:11:29,263 --> 00:11:34,902
之後，又送咗去甘肅蘭州，喺一個軍工廠裏便做小雷達。

100
00:11:36,424 --> 00:11:38,034
呢個時候，佢可以寫信喇。

101
00:11:38,968 --> 00:11:46,647
不過亦只係寫畀文工團嘅革委會頭頭，就係嗰個喺宿舍叫走佢個女頭頭小李。

102
00:11:47,695 --> 00:11:51,335
呢啲係廠領導根據上面傳達嘅指示嚟定嘅。

103
00:11:52,377 --> 00:12:00,063
佢每封信，無非係寫自己認罪嘅情況，向組織、向領導匯報自己改造嘅現狀。

104
00:12:01,016 --> 00:12:07,335
就係噉樣嘅信，亦要畀廠領導審查之後，然後由佢哋代發出去。

105
00:12:09,283 --> 00:12:14,071
小孟被捕喇知唔知啊？聽講啊，佢個問題非常。

106
00:12:14,827 --> 00:12:20,662
同情佢個人，喺下便偷偷噉傳，不過絕對唔敢談論詳細嘅情形。

107
00:12:22,090 --> 00:12:24,606
孟錦雲，現行反革命。

108
00:12:25,347 --> 00:12:27,448
對立面嘅群眾就係噉樣講嘅。

109
00:12:28,930 --> 00:12:36,789
文工團嘅人都知道孟錦雲係現行反革命，已經被逮捕，但係冇人敢打聽詳情。

110
00:12:38,099 --> 00:12:42,624
空政文工團嘅革委會啲頭頭公開噉鄭重宣佈：

111
00:12:43,844 --> 00:12:52,376
孟錦雲嘅問題係文工團嘅一號問題，唔准問，唔准打聽，因為絕對唔能夠擴散。

112
00:12:53,128 --> 00:13:01,073
邊個講佢個問題，就係喺毛主席塊面上抹黑，就係作反面宣傳，就係攻擊毛主席。

113
00:13:02,229 --> 00:13:09,509
孟錦雲嘅問題任何人唔能夠重複，邊個重複，邊個打聽，邊個就係現行反革命。

114
00:13:10,393 --> 00:13:21,844
當革委會喺全體人員大會上宣佈咗呢一條之後，當場有人帶住高呼口號：打倒現行反革命分子孟錦雲！

115
00:13:23,466 --> 00:13:30,029
打倒個聲音久久盤旋喺小禮堂個空間，久久盤旋喺人們嘅腦際。

116
00:13:30,917 --> 00:13:35,687
啲人雖然有種種疑團啊，但係邊個都唔敢打聽。

117
00:13:37,905 --> 00:13:50,437
誒仲有一件事應該提及嘅係，自從孟錦雲被捕之後，文工團裏便嘅文化大革命嘅對象同方向，似乎嚟咗個一百八十度嘅大轉變。

118
00:13:51,202 --> 00:13:55,834
本來係紅旗砸爛硬骨頭，奪咗印，掌咗權嘅。

119
00:13:57,009 --> 00:14:05,404
但係葉主任接見小將後冇幾耐，文工團又嚟個反奪權，呢次係硬骨頭砸爛紅旗嘞。

120
00:14:06,091 --> 00:14:09,736
硬骨頭個革命小將，緊緊噉掌握咗大權。

121
00:14:10,899 --> 00:14:18,978
據説，三一四奪權，成立革命委員會，空軍文工團嘅劃線啊從此先至分明起嚟。

122
00:14:19,917 --> 00:14:23,022
擁護革委會嘅，係無產階級革命派；

123
00:14:23,654 --> 00:14:26,749
反對革委會嘅，自不然係反動派啦。

124
00:14:27,496 --> 00:14:29,342
紅旗早就變咗黑旗嘞。

125
00:14:30,141 --> 00:14:36,814
空軍保衞部捉咗黑頭頭去，有啲進行咗群眾專政，有啲係反戈一擊。

126
00:14:37,961 --> 00:14:43,874
當時成立革委會嘅時候，同好多單位唔同嘅係，進行咗武裝奪權。

127
00:14:44,670 --> 00:14:48,677
空軍黨委派咗警衞戰士嚟，嚴密把守。

128
00:14:49,580 --> 00:15:00,075
從此，喺好長一段時間裏便，空政文工團，燈市口同福大院嘅門口，都有荷槍實彈嘅戰士站崗。

129
00:15:01,256 --> 00:15:06,038
唔少外單位嚟串聯嘅人，都唔知呢處發生咗咩嘢事。

130
00:15:07,244 --> 00:15:16,987
只係個文工團啫，又唔係咩嘢軍事機密單位，點解咁神秘森嚴？點解有戰士站崗嘅？

131
00:15:17,907 --> 00:15:22,173
當然，文工團裏便好多人係知道內情㗎。

132
00:15:23,048 --> 00:15:30,700
有葉主任對空政文工團嘅特殊關懷，文工團點解夠平平常常嘅呢？

133
00:15:31,265 --> 00:15:36,156
必定要有新嘅花樣，令人瞠目結舌噉至係㗎嘛。

134
00:15:37,386 --> 00:15:39,999
當時啲人係敢怒不敢言啊。

135
00:15:40,648 --> 00:15:48,695
理解嘅要執行，唔理解嘅亦要執行，喺執行中理解，呢個就係當時嘅革命邏輯嘞。

136
00:15:50,323 --> 00:15:59,581
當時小小嘅文工團，一片紅色恐怖，拉咗去嘅有七八個人，畀群眾專政嘅成三十人。

137
00:16:00,712 --> 00:16:06,716
但係大家都知道，唯獨孟錦雲嘅問題與眾不同，係一號問題啊。

138
00:16:07,931 --> 00:16:18,305
孟錦雲，一號問題，令人疑惑不解，亦使人覺得千祈唔好黐埋去，更加唔敢理。

139
00:16:19,601 --> 00:16:28,184
孟錦雲，唔理係喺文工團，定係喺監獄，喺勞改隊，佢都係個極之神秘嘅人物。

140
00:16:29,380 --> 00:16:32,608
佢個周圍環繞住一層神秘嘅氣氛。

141
00:16:33,717 --> 00:16:37,660
佢個問題，基層專政單位都唔能夠過問㗎。

142
00:16:38,510 --> 00:16:45,561
係由空軍黨委，由吳司令，由文工團嘅革委會嘅頭號人物嚟直接處理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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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6:47,536 --> 00:16:54,852
有一日，孟錦雲畀看守員叫咗去廠辦公室，領導畀咗佢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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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6:56,118 --> 00:17:00,803
佢知道封信肯定係文工團嗰個負責佢嘅問題嘅頭頭寫嚟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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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01,724 --> 00:17:11,825
信嘅內容，無非係要佢低頭認罪，老老實實噉改造，對自己嘅問題唔好重複，擴散之類嘅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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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13,155 --> 00:17:17,972
但對佢嚟講即使係噉樣嘅信啊，亦可以使佢激動好幾日㗎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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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18,839 --> 00:17:23,515
唔理點講都好吖，仲有人掛住佢同關心住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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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24,369 --> 00:17:30,836
佢仲冇畀人完全遺忘，就唔理呢種關心同掛住，係以點樣個方式出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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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嚟與世隔絕，訊息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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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咗極少嘅提審之外，冇人同佢講説話，冇人敢理佢呢個現行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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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45,164 --> 00:17:54,948
彷彿，佢係個危險嘅帶電體，稍為一掂到唧，即刻就會被擊死嘞，會陷入永遠講唔清而唔能夠自拔嘅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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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企啲人，唔知道佢喺邊處，佢更加唔知道屋企人嘅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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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係好似喺茫茫大海上嘅一隻孤帆，見唔到海岸，望唔見島嶼，都唔知會漂流去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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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苦悶，佢孤獨，佢時時覺得畀人捻住條頸噉冇法子呼吸，何月何時先係盡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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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曾經想到死，想結束自己年輕嘅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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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僅僅係二十二歲，不過佢仿佛喺呢個世上已經走過漫長嘅路程，佢早就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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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嘅心更加係傷痕累累，佢真係想快啲結束呢啲苦難嘅現行反革命嘅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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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50,105 --> 00:18:58,806
現行反革命，仲有咩嘢比呢頂帽子更沉重？更能夠扼殺青春，扼殺生命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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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00,557 --> 00:19:10,360
就再唔能夠爭取做個人，做個普普通通嘅人喇，做個革命群眾中嘅一員，更加係想都唔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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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11,542 --> 00:19:18,135
佢真係羨慕嗰啲普通人啊，佢幾咁想有一陣間咁耐個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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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會望住窗猛上面嗰幾隻小麻雀望到傻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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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25,401 --> 00:19:28,951
佢哋吱吱喳喳噉叫，不停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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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仲你啄我我啄你，喺度玩，喺度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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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35,120 --> 00:19:40,332
然後，佢哋飛上天喇，佢哋自由自在噉飛走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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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41,726 --> 00:19:50,457
小鳥啊，小鳥，你能夠理解我個心嘛？你能夠帶走我個情嘛？